“大概乌拉诺斯要激怒盖亚了。”卡俄斯的声音，“具体的，你自己去问塔耳塔洛斯吧。”
  当年，因为刚刚出生，精灵的身躯无法承受住载“裁决”的意识，所以卡俄斯封印了曼珠沙华的部分意识。而现在，他取下了封印，一切会变得有趣很多。卡俄斯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第56章 议定
  要问卡俄斯他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戏, 他会告诉你，活得太长的神祇都喜欢看戏。因为漫长的岁月足以将一切热情消磨殆尽,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你去寻找刺激了。而看别的神祇的戏, 就是一种不错的消遣。直到有那么一天, 即便再精彩的大戏也不再能够引起注意力，不再让这个神感到刺激，那么就是神祇们消亡的时候了。
  曼珠沙华并没有等着塔耳塔洛斯与乌拉诺斯谈话结束后来接他，而是同卡俄斯道别之后回了自己与塔耳塔洛斯的寝殿。站在寝殿中, 看着窗外的深渊, 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来到深渊的时候的所见。那时候, 深渊的可见光很弱, 塔耳塔洛斯似乎并不在意光是不是足够, 他那时更关心深渊里的混沌力量暴动的频率。
  如今曼珠沙华是十分担心的，他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心理，被卡俄斯解放了神智上的封印之后, 却开始担心塔耳塔洛斯会不会更喜欢原本那个因为神智不全而极度单纯的自己？他想, 如果塔耳塔洛斯更喜欢那个极度单纯的自己的话, 那么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在他面前单纯些的。
  他就这样坐在了那里, 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混沌中的一些感受。要说现在初代神灵中还有哪个神明比恢复了神智的曼珠沙华拥有更加清晰的对混沌时期的记忆，恐怕也只有一向在外人看来沉默寡言的塔耳塔洛斯了。如果裁决没有因为那场意外而被厄洛斯抢走了能量的话，那么载决应该是卡俄斯的长子。可惜，自己当时还是出手救了他们。盖亚与尼克斯是记不得自己了, 她们俩都有自我分裂过，得到盖亚这部分记忆和亲近感的，想必是乌瑞亚，所以自己才会觉得乌瑞亚好相处；至于尼克斯这边则应该是未来将会是裁决一系的属神的莫伊莱们，想到莫伊莱，自己或许得找个机会去单独见一见才是。
  曼珠沙华还记得，在那混沌之中，塔耳塔洛斯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他的气息一直都在那漫长的混沌中陪伴着自己。一开始和自己有关系的盖亚都没有塔耳塔洛斯那样让自己觉得舒服，所以，这份愉悦感就这样被刻在了裁决的意识深处。只要是塔耳塔洛斯，就足以让自己动心吧。他静静地坐在窗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智回复后都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感受，当他独自等待塔耳塔洛斯时，过去单纯的他绝对不会有的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浮现在心间了。他不由有些好笑，这样的自己可真是不像自己呢。
  是了，卡俄斯一向喜欢看戏，自己又为什么要如他所愿呢？塔耳塔洛斯就算不适应现在的自己，又如何呢？他总有一天会适应的，因为他爱自己，而自己也爱他。
  只要相爱便不会辜负。
  “盖亚又怀孕了，我心中总有些疙瘩，我预感这次的孩子会与众不同。所以我并不打算让这次的孩子生活在大地上，所以，在他们诞生之后，我将孩子带来。大神您随意使唤。若是出了任何意外也与大神、殿下无关，放心好了。为此，我可以支付生命泉水和一些大地的物产。”乌拉诺斯使用言灵说道，周身亮起一层淡淡的神光。
  “天神，你该知道，深渊的环境不比大地和冥域，成年神祇在深渊尚且无法确保安全，甚至不能够保证存活。尤其是你带来的神子还未成年。你确定要这样做？”塔耳塔洛斯虽说面上不显，但他对乌拉诺斯的话十分不悦，他觉得乌拉诺斯对他与盖亚的神子们过于不在乎了。就算盖亚再多产，神子夭折或是死亡也是她漫长的神祇生命中难以抹去的痛苦。而且，塔耳塔洛斯自己正在期盼着与爱侣的神子的到来，所以，对于要将盖亚的神子送到他们不适应的深渊的乌拉诺斯，塔耳塔洛斯是很难接受的。
  乌拉诺斯对此凉薄一笑，道：“当然确定。盖亚与蓬托斯不清不楚，害我成为了那些神明的谈资。而且，莫伊莱之前就曾告诉过我，我的儿子将为盖亚推翻我。既是如此，塔耳塔洛斯，你觉得我会给他们那个机会？”
  对此，塔耳塔洛斯沉默，他觉得或许自己又想错了，每个神祇对他自己的神裔的态度都是不同的。既然乌拉诺斯已经如此选择了，那么自己收留下来就是，也许曼珠沙华会喜欢有几个年轻的神明陪他解闷儿。顺便也可以练习练习照顾孩子？不过……遇到这么不对付的天神乌拉诺斯，塔耳塔洛斯决定讨厌他。
  “既然天神已经打定主意了，那么我们来说一说代价。要我看顾你与盖亚的孩子，没有点好处，我是不会干的。还有，上一次，乌瑞亚的事可尚未给我个说法呢。”塔耳塔洛斯说道，“而且，我与曼曼的二人世界也因此而打破。”
  “塔耳塔洛斯大神，我也不是吝啬的神祇，只要您答应为我看管这即将出生的孩子，上次为了乌瑞亚商定好的生命泉水的量的2倍每当尼克斯大神到大地上300次我就让神侍给深渊送来。您觉得如何？”乌拉诺斯知道自己的筹码只有生命泉水，他看得出来，深渊神殿之外的坑坑洼洼是为了什么。
  深渊这么恶劣的条件，那位深渊副君的本体搬来这里，想必不会太舒服。而生命泉水会大幅度减少这样的不适感，这一点是神祇们都知道的。所以，今日，乌拉诺斯是有备而来的。
  “可以，不过，这只是一个孩子，我和曼曼都不喜欢吵。”塔耳塔洛斯有预感，这次盖亚的孩子不是一个，所以，他决定坑一把这个讨厌的乌拉诺斯。
  “好吧，这只是看管一个孩子支付您与殿下的酬劳。”乌拉诺斯说道。
  就在这时，塔耳塔洛斯看到大殿门口正有一道艳丽的身影，于是，他立即对曼珠沙华招手道：“曼曼，过来。”
  曼珠沙华本想在寝殿中等待塔耳塔洛斯与乌拉诺斯谈完，但是认真一想还是过来大殿看看，毕竟自己身为塔耳塔洛斯的伴神，深渊的副君。乌拉诺斯过来拜访，若是不知道或者依旧懵懵懂懂的话当然可以不用过来，可问题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恢复了完整的清明的神智，再不过来，不但显得失礼，而且还失了深渊副君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曼珠沙华就这样慢慢地向塔耳塔洛斯走了过去，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塔耳塔洛斯看着曼珠沙华的这个笑容心中不由觉得有些违和感，但是，这丝违和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曼珠沙华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副君——深渊的另一个主宰，就理应是如此的。
  “坐。”塔耳塔洛斯让出了宽大的深渊神座的半个位置，对曼珠沙华轻轻拍了拍，同曼珠沙华共享神座。
  曼珠沙华也不推辞，直径就坐在了塔耳塔洛斯的身边，如果是之前的自己，大约会拒绝，然后自己在一旁凝出个深渊副君的神座。那是正确的，但是同样的也是曾经曼珠沙华不自信的一种表现。曼珠沙华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是给塔耳塔洛斯拖后腿的存在，即使得知了自己将来会成为和塔耳塔洛斯一样让诸神仰望的存在，可是未挣脱卡俄斯意识封印的曼珠沙华始终都是低别的神祇一头。但如今神智完全的曼珠沙华却是有这个自信，他自信自己有资格和能力坐在塔耳塔洛斯的神座上，并且，未来在裁决神座凝实时，他也将为塔耳塔洛斯留下自己的半个座位。
  塔耳塔洛斯虽说有些惊讶于曼珠沙华今次的配合，不过，他想，应该是卡俄斯教导了曼珠沙华——父神偶尔也是非常有用的。他看着曼珠沙华，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姆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温声问道：“曼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不用担心我，塔尔。”被所爱的神祇关心，曼珠沙华心里是满足的。
  “嗯，你来得正好呢。有些事应该要和你商量商量。”塔耳塔洛斯对曼珠沙华十分尊重，他想，如果曼珠沙华不同意接收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崽子，那自己就把乌拉诺斯送来的小崽子送到冥域的一个无神谷地去，那里是由冥域进入深渊的地方。
  “什么事？”曼珠沙华问，眼睛轻轻瞟过天神乌拉诺斯，知道大约是与这位的来意相关了。
  “这是乌拉诺斯，你应该有印象。”塔耳塔洛斯说道，看到曼珠沙华点点头，才继续，“他打算把他和盖亚的下个孩子送来和我们作伴，你看怎么样呢？”
  “只要盖亚没意见，塔尔，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我因此受到盖亚的责难。”曼珠沙华看了一眼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听了他的话已经有些黑脸了，他不由在心里略微鄙视这位天神——把盖亚排除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意见，深渊多些神祇也不错。”
  塔耳塔洛斯被曼珠沙华这么一提醒，仔细地一想，倒也明白了曼珠沙华的意思——乌拉诺斯无论如何都只是盖亚的分裂体，他又怎么可能做得了盖亚的主呢？盖亚又是个什么样的女神，塔耳塔洛斯非常清楚。塔耳塔洛斯又看了一眼曼珠沙华，笑了笑，看来卡俄斯比想像中的有用多了。虽然，他的伴神似乎变得成熟了一些，但是，塔耳塔洛斯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我已经控制了她。无论如何，盖亚都是个女神。”乌拉诺斯虽说对曼珠沙华这么不客气地提出顾虑盖亚会对此反对有些不满，毕竟这样的顾虑简直就是拿自己不是神灵说事，不过，塔耳塔洛斯仍旧对他有着强大的威慑力。
  对此，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华都不置可否，他们很清楚盖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女神。不过，就暂且答应了吧，至少在深渊，塔耳塔洛斯不会亏待客人。
  第57章 坦白与道歉·暗夜双神的不满·接见
  送走了乌拉诺斯, 曼珠沙华与塔耳塔洛斯便均是叹了一口气。塔耳塔洛斯看着曼珠沙华叹息的样子，不由一愣, 他的曼曼，什么时候学会了叹气？于是, 当曼珠沙华感觉到塔耳塔洛斯那颇有存在感的视线时, 他抬起头就对上了塔耳塔洛斯那颇为探究的眼神，这令他身子一僵。
  “塔……塔尔，你……”曼珠沙华被他这么盯着，心中便是虚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告诉塔耳塔洛斯。
  “唉……”塔耳塔洛斯看着这个仍旧会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的伴神, 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把人揽入怀里——终究是自己所爱的, 真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然后, 塔耳塔洛斯温声说道：“曼曼，卡俄斯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塔耳塔洛斯的问话，曼珠沙华的身子僵了僵, 他就知道自己的变化诓骗不过塔耳塔洛斯, 抬手就先把塔耳塔洛斯死死抱着, 他也害怕自己的变化会让塔耳塔洛斯不喜欢。所以事先将神祇抱着, 他是真的不想失去他。然后, 曼珠沙华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塔耳塔洛斯，我是曼珠沙华，也是裁决, 卡俄斯将我的神智封印解开了。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在漫长的混沌中，我曾倚靠着你，你的气息让我一次又一次战胜自己。那时常想，只要你尚在，我就不放弃。塔耳塔洛斯，因为卡俄斯的封印，我居然把你忘记了，不过好在，我们依然相遇了。”
  塔耳塔洛斯听着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沉默着，想起那漫长的混沌时光，想起当初自己以为厄洛斯是他，想起他不记得自己时的第一次见面以及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塔耳塔洛斯只觉得心中尽是感慨，那些诞生以来的孤独都不再重要，只要有这个神祇在，一切都是美好的。
  而曼珠沙华没有听到他回应的声音，于是，手臂慢慢松开，显得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还是变回那个懵懵懂懂的样子，或许塔耳塔洛斯会比较喜欢……
  “我……我知道了……”塔耳塔洛斯听到怀里原本紧紧抱着自己的曼珠沙华失落的声音，他感到他的伴神正在慢慢松开自己，
  顿时，塔耳塔洛斯心中立即觉得不妙，他将本就圈着曼珠沙华的手臂缩紧，亲了亲曼珠沙华的发顶，曼珠沙华的发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对塔耳塔洛斯来说是世间最美好、最清新的味道。
  “你，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曼曼？别想离开我，除非你想看到我立即疯了。你是曼珠沙华也好，是裁决也罢，又怎么样呢？你说的，我们依然相遇了，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事。”塔耳塔洛斯感到怀里的伴神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这才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直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额头相贴，“曼曼，我细细想来，是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的，居然把你认错了。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身上有卡俄斯的味道，要是那时就把你带回深渊，你是不是就不要白白受苦？”
  “塔尔……”曼珠沙华看着塔耳塔洛斯眼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到令自己不忍苛责。
  冥域，暗夜神殿
  尼克斯与厄瑞玻斯坐在神殿中，想着乌拉诺斯的许诺，他们俩都觉得如果乌拉诺斯说的是真的，倒是可以考虑将塔拉萨嫁给蓬托斯。毕竟一个三代神明，即便是第一个三代神明，嫁与蓬托斯也是高攀了，因为，蓬托斯并非普通的二代神明，他是盖亚的分裂体之一。何况还有乌拉诺斯所许诺给予冥域的好处。但问题是，乌拉诺斯的许诺是否可以代表盖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