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嫌疑
作者:
一半浮生 更新:2022-08-26 15:03 字数:6273
她是万分的恼火的,这样的纠缠也让她疲惫不堪。她在这一刻无力到了极点,甚至不知道,陈效到底想要怎么样。
床上的陈效也不知道是真醉得厉害了还是怎么的,显然是并未感觉到她的恼火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她,然后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这大半夜的,顾世安已没有了将他弄醒再赶出去的精力。他既然要待着,那就让他待着好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她一声不吭的穿了衣服,然后摔门而出。
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无论是楼道还是整个小区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她站在楼道的窗口处,冷风吹进来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是没地儿可去的,好在出来的时候是带了钱包的。她将钱包打开来,里头身份证还在。她没有再回去,直接下了楼。
虽是已经晚了,但小区外的宾馆仍是开着门的。前台守着的是一年轻男子,正在打着游戏。
大抵是正到关键处,过了三四分钟,这才站起来,给顾世安开了房间。现在并非是旺季,宾馆里的空房许多,顾世安选了一间二楼的,拿着钥匙上了楼。
她睡得好好的,但经过那么一折腾,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睛看着酒店惨白的天花板。
等着天亮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都是那么的缓慢。顾世安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窗户外边儿亮了起来,她这才侧过头去看。然后起床就着宾馆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洗漱。
陈效还在那边,她并没有回去。退了押金之后就到隔着一条马路的早餐店里吃早餐。
她起得早,晨曦蒙蒙的街道比平常安静得多。环卫工人正在清扫着道路,偶有车辆驶过。
早餐店里只有三三俩俩的顾客,顾世安坐下,要了一根油条,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一整晚都没有怎么睡,热乎乎的豆浆倒是让她提起了些精神。吃完也不过才七点多,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往公交车站走去。
这时候的人依旧是少的,一整晚没睡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她闭上了眼睛假寐。直到听到语音提醒到站,这才下了车。
市中心这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图书馆,虽然还早,但图书馆里已经有了好些人。也不知道是早早的就来的还是一直都在。
里头是安安静静的,顾世安不自觉的就放轻了脚步。一排排的看着书架上的书。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来过书店了,工作之后,除了偶尔过来找资料,她就没有再来过。
站在书架前,她出了会儿神,才从书架上将其中的一本书抽了出来。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起来。
大抵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看了一会儿眼睛就涩得厉害。她坐着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拿了手中的书去结账。
从书店出去,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来,来电显示竟然是她的二伯的。她这下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的手里虽是留有她二伯的联系方式,但事实上,这些年来,他打电话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手机孜孜不倦的响着,顾世安回过神来,将电话接了起来,喂了一声,叫了一声二伯。
电话那端的顾承得是一副长辈和蔼的样子,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开口问道:“你在哪儿,二伯有事想找你谈谈。”
他打电话来,自然不会是为了问顾世安的生活近况的。他提出要见面顾世安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说道:“我现在在外面,您说,我过去就行。”
是了,哪有长辈将就晚辈的。
顾承德假惺惺的说了几句客套让司机去接的话,然后将地址给了顾世安。
今天并不是周末,他是得上班的。顾世安原本以为他会约他在顾氏附近见面的,但却并没有。甚至离顾氏远远的。
顾世安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这个二伯上次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她刚搬出顾家老宅时。顾苏嘚瑟极了的骂她是野种,老太太发了很大的脾气。大抵是为了在老太太的心里留下一个公正不偏不倚的形象,他将顾苏骂了一顿,然后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在老太太的面前逼着顾苏向她道了歉。并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管教顾苏,不会再让她出言不逊。
回想起以前来,恍惚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一般。挂了电话,顾世安不由得微微的有些出神。
她这二伯一家,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会亲自给她打电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顾世安吸了一口气儿,看了看时间,站到路边去拦车。
她是想不出她那二伯能和她谈什么的,唯一谈的,大抵就是老太太手里的股份了。顾世安闭了闭眼。
大清早的倒是难得不堵车,顾世安到的时候顾承德已经到了。让司机在咖啡厅外头候着的,见着顾世安就带着她往楼上的包间。
敲门进去时他还在打电话,见着顾世安那张胖胖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来。直接的将电话挂了,然后招呼着顾世安坐。
顾世安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二伯,然后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顾世安一边问着她些日常琐碎的事儿,一边问她吃些什么。并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点,让她捡自己喜欢的点,他今儿请客。
他客气得很,顾世安推辞不过,只得点了一份甜点。
顾承德说了几句他是她二伯,不用客气的话。然后又感叹起了顾世安比顾苏懂事许多。
他那么绕来绕去顾世安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只能是一笑了之。
顾承德夸了她那么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看向了顾世安,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些。”
他这弯儿转得太快,顾世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又说道:“你们公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这孩子,遇到那么大的麻烦怎么只知道瞒着二伯?”
是了,那出火闹得不大,但也算不上是小。他要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儿。只是,整个顾家的人,除了老太太之外,都是怕她给他们添麻烦的,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主动的提起了这麻烦来。
他那胖胖的脸上是一副关切的样子。顾世安这下就淡淡的笑笑,说道:“您原本就很忙,怎么好再麻烦您。”
顾承德这下就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孩子,二伯的事情再多再忙也没有你重要!”
他说起这种假惺惺的话来倒是脸也不红一下。顾世安倒是找不到可说的,但不等她说话,顾承德接着又说道:“以后有事记得要告诉二伯。别自己一个人撑着。”
他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顾世安只得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他接下来是要问她公司的事儿的情况的,但却并没有。他端着咖啡喝了一口,问道:“我听顾苏说,你和陈效闹矛盾了?”
这话题一下子扯得是有些远的,不待顾世安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陈家的家世是不错,但……”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那么多年了,也确实是委屈你了。应酬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但这次,陈效真是过分了。小苏说时我还不相信,前些天我在一个酒会上看到他和姓黎那位,就是小苏说的那初恋在一起,当着我的面两人……”
大抵是不便说下去,他说得含含糊糊的。脸上是一副痛心的样子。
他那么绕来绕去的顾世安是不知道他说什么的,也并未说话,低头用叉子叉起了面前的甜点来。
她低着头的,顾承德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稍稍的顿了顿,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搬回老房子那边了?”
这语气并不是试探。而是在陈述。也不知道他这是听谁说的,给她打这电话倒是下了功夫的。
顾世安不知道自己要表现出什么样儿来才能合他的意,脸上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来,说道:“太久没回去了,只是回去住几天。”
顾承德这下就拍了一把桌子,说道:“你就别骗二伯了。陈效太过分,你要是想离婚,二伯一定支持你。他那么公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是不把我们顾家放在眼里!”
他是愤愤然的,像是完全忘了陈效上次去顾家时,是怎么巴结他和他把酒言欢的。
顾世安的心底一片平静,她做不出戏来,就低着头没有吭声儿。
顾承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能忍了。陈效那样子显然是改不了的了,你既然已经搬了出来,就别再搬回去了。我和二伯母商量了,你和他离婚后要是不想呆在这儿,就出国进修一段时间。这些年二伯都没有怎么好好照顾你,你这次出国,钱由二伯来出。还有你公司那边,你也别担心,不就是烧了个资料室,我有朋友和你们那老总认识,他要多少钱,二伯替你赔就是了。”
他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直接就将放火的帽子往顾世安的头上扣。甚至没有问问她,那把火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顾家人,才是顾世安所熟悉的顾家人。
顾世安的心底是一片冰冷。更不知道顾承德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一向是以抠门著称的,时时刻刻都是防着惦记着她会从老太太哪儿拿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每次她回老宅,一家子都紧紧的盯着她。
顾世安从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说道:“怎么好麻烦二伯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您不用担心。”
“我是你二伯,你的事情就像顾苏和顾潜的事情一样的。二伯操心是应该的。你就是太客气了。”他说着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看,没有接。接着说道:“二伯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等考虑好了就给二伯打电话。你现在辞职了,等你进修回来,多的是公司想要你。”
那电话应该是催他的,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说道:“我有事先走了,让司机送你回去。记得考虑好给二伯打电话。”
他是风风火火的,说完不待顾世安说话,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顾世安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看着杯子里的咖啡。顾承德绕了那么一圈,目的大抵就是送她出国进修。
出国进修,那是得花钱的。他哪里会那么大方,白白的拿出一笔钱出来给她?
顾世安是想不通的,不知道他到底又想干什么。顾氏的事情她是知之甚少的,顾承德突然这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想不通她也没有再想下去,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出去。
顾承德是结了帐的,她才出去,就见之前领她去包间的司机等在门口。他离开时说的让司机送她的话顾世安原本以为就是一句客气的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让司机留了下来。
顾世安在顾家不过就是一个孤女,无论是她的大伯二伯还是三伯身边的人都是不带正眼看她的。即便是有所客气,但那客气都是表面的。
今天大概是顾承德提前打过招呼了,那司机是恭恭敬敬的。见着顾世安开口就说道:“大小姐,顾总交代过了,您去哪儿我送您。”
他这心意顾世安是不敢领的,淡淡的笑笑,说道:“不用,您去忙您的。我暂时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附近逛逛。”
那司机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来,要说什么。顾世安不待他说话,接着又说道:“您回去实话跟我二伯说就是了,他不会怪你的。”
哪里会怪他,丢下的那句让他送她的话,不过就是客气话罢了。
那司机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和顾世安客气了两句,然后上了车走了。
顾世安看了看时间,这才往公交车站走去。
顾承德来找她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但她对顾氏是知之甚少的。她原本是想给秦唐打个电话问问的,但手碰到了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打。在公交车站站了那么会儿,她这才上了车。
她回去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她并不知道陈效是否还在。在外边儿吃了东西这才回去。
拿出钥匙开了门,里头是冷清的。顾世安去了卧室见陈效已经离开,拿出了手机来,给换锁的师傅打了电话。
她呆着是没事可做的,上网试图从网上找到一些关于顾氏的消息。顾氏的公关倒是不错,网上并没有什么消息。连带着老太太要将手里的股份抛出的消息也是停留在一个多星期前。
头是胀得厉害的,没有找到任何消息,顾世安就闭上了眼睛假寐。她原本只是想闭上眼睛静静的,但大抵是因为昨晚没怎么睡,闭上眼睛她竟然就昏昏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电话的响声惊醒的,脑子里还有些懵懵的,拿起手机看到是那换锁的师傅打电话来,她赶紧的接起了电话。
人已经在门外了,她挂了电话,快步的出去打开了门。
换锁并不是很麻烦,那师傅检查了一番,建议她换比较贵一点的防盗锁。说是她现在的锁太简单,小偷费不了什么劲就能打开。
他的话是挺多的,换锁的时候又说起了几起盗窃案来。并教给了顾世安一些防盗的小常识。最后又让顾世安身边的朋友要是有需要换锁的话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给优惠价。
顾世安应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待到付了钱送他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儿。
在家里呆着是闲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大扫除过了。她试了几次新换的锁,然后就打扫起了卫生来。
她的大扫除还未弄完,秦唐那边就打了电话来。问她在哪儿。
大抵是怕她一个人有什么事,他这段时间给她打电话的频率是高的。
顾世安这下就回答说自己在家里。
秦唐就说自己在楼下,让她下楼。
他说他在楼下,其实是在小区外。顾世安过去时他正站在车旁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世安走近了,他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来了。
顾世安还未说话,他就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
顾世安这下就愣了愣,看向了他。
秦唐的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了点儿笑容来,看向了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顾世安摇摇头,摸了摸鼻子,上了车。
秦唐并未带司机,他自己开车。系好了安全带,顾世安就问道:“要去哪儿?”
秦唐并不回答,只是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世安这下就不吭声儿了。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坐着坐着的就发起了呆来。
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秦唐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
顾世安回过神来,赶紧的摇摇头。
秦唐倒是并未多问什么,待到到了绿灯就开起了灯来。
对于今天顾承德找她,要送她留学的事儿顾世安是怎么都想不通的。闷了那么会儿,她还是开口说道:“今天我二伯过来找我了。”
秦唐对顾家的人大抵是没什么好印象的,眉头这下就皱了起来,侧头看向了她,问道:“他找你什么事?”
顾世安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绕了一大圈,莫名其妙的说是要送我出国去进修。”
秦唐的眉头这下就皱得更紧。隔了那么会儿看向了顾世安,问道:“没说别的事?”
“没有。”
秦唐一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比起他,顾世安是更了解顾承德的,沉默了一下,问道:“您知道顾氏最近有什么变动吗?”
秦唐就摇摇头,说道:“暂时未听到任何消息。”
但有些内部的消息,外面的人是未必知道的。
顾世安更是想不通。忽然就想起了顾承德那句火放了就放了的话来。她一下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秦唐显然是发现了她的异常的,索性将车在路边上停了下来,问道:“想到什么了?”
顾世安克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将顾承德原话说了一遍。
秦唐的眉头皱着,问道:“你怀疑他和放火的事情有关?”
顾世安摇摇头,说道:“只是突然想到,他没有动机。”
是了,他是没有动机的。
秦唐这下就沉默了下来,隔了半响说道:“任何一个念头都会成为动机。”他并未再多说什么,让顾世安坐着,然后下车打起了电话来。
他这电话打得有些久,车里听不到他在外面说些什么,但他的眉头一直都未松开过。
过了那么十几分钟,他这才上车来。他并没有马上开车,闭上靠了那么会儿,这才问道:“上次被绑架,你是否有怀疑过他们?”
这事儿其实是早就该问了的。但毕竟,那些人都是顾世安的亲人,他才一直都未问出口。
那次的人,是想让顾世安被活活的饿死。而顾世安一旦出事,真正的受益者,就是他们。
众所周知的,老太太一直都比较疼爱顾世安。如果顾世安出了事,就等于是断绝了老太太想将股份给顾世安的路。
顾世安有那么些的失神,隔了许久,这才低低的说道:“我不知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甚至没有去深想过。尽管早已是心灰意冷,但到底还是害怕的。
秦唐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倒是顾世安先回过神来,问道:“您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他要是没有查到什么,是不可能会问这话的。
秦唐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淡淡的说道:“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虽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但这事思前想后,嫌疑最大的,就是顾家的人。
谁收益最大,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顾世安有那么些的出神,没有再说话。
秦唐也未说话,坐了那么会儿,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说要去哪儿,也同样没有再说任何的话。直到到了地儿,他才停下了车,让顾世安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