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作者:罪化      更新:2024-11-30 17:39      字数:2040
  这些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镇民偷偷潜入后山只为一睹传说中的神仙世界。然而怪事也随之上演——陆续有探洞之人离奇失踪,从此再没出现过。
  绿洲的人口本就稀少,失踪之事很快就引起了镇上的全面恐慌。人们开始怀疑寺院暗中做着买卖人口的勾搭,于是在一天夜里明火执仗地来到山门前,要讨个说法。
  面对激愤的镇民,寺庙主持迫不得已这才吐露出了后山的秘密。
  洞穴中那些栩栩如生的浮雕壁画的确真实存在,也并非出自凡间工匠之手。但它们绝不是什么“神仙世界”,而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可怕存在——
  【心魔】
  原来,后山的岩洞中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苔藓植物。它以面壁僧侣们心中散溢而出的种种欲望和俗念作为滋养,并将那些执念以近乎于浮雕壁画的形态反映在岩壁上。被苔藓吸走欲望俗念的僧侣,则获得了心灵上难得的平静,修行得以顺利进行。
  这看起来是一种双赢,虽然手段古怪了些,不过考虑到古往今来许多宗教也曾利用各种药物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住持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听得脊背发凉。
  那些从苦行僧意识中分离出来的“心魔”以实体形式留存在岩壁上,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一件美轮美奂的浮雕壁画,但对于舍弃它们的僧侣本人来说,却是可怕的诱惑。
  许多人虽然成功地将心魔逼出体外,却又被壁画所迷惑,最终整个人融入岩壁,成为了植物的养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僧侣在逼出心魔之后就会尽快离开那间洞窟。有再狠心决绝些的,还会想尽各种方法将洞窟毁坏,以绝后患。
  至于那些出于好奇跑来后山探洞的镇民,浮雕壁画对他们不构成任何危害。但是他们比苦行僧怀有更多、更深重的欲念,因此一旦误入岩洞产生心魔,后果往往是灾难性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住持领着几位镇民前往后山,他们查看了那些栩栩如生的浮雕和壁画,甚至还隔着传送饭菜的小窗,远远看见了一位面壁的苦行僧是如何将自己的心魔驱逐到壁画上去的。
  而在传说中最大也是最神秘的洞窟中,他们看见了那尊传说中最美妙的浮雕美人。它全身披挂着丝绸和璎珞,静静伫立在漫天花雨和氤氲香气之中。
  然而人们却没能从它那纤瘦高挑的身体上感知到一丝活人该有的温度。同样也没有看见那被传得惊为天人的容颜。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浮雕美人并没有面部。
  它的整张脸就好像……被人小心翼翼地割下、完整地剥取走了。
  第203章 万花筒综合征
  有些事已经非常明显。
  阿梨沙也曾经到过这座西域瀚海中的古老寺院, 并在后山的洞窟中苦行。在特殊植物“心魔苔藓”的促成之下,他将自己的种种欲念逼出体外,化身为长在岩壁上的浮雕造像——那尊迷倒了绿洲镇民的美丽天人。
  为帮助九皇子、偿还任烛景的救命之恩, 阿梨沙千里迢迢返回寺院,割下了造像美人的面部,将它带回中原, 并通过某种非常规的手段移植到了九皇子的脸上。
  然而这张脸毕竟是阿梨沙的心魔所化,别人至多是沉醉于它的美貌,但对于阿梨沙本人而言,依旧存在着某种蛊惑的力量。更何况当这张脸被安放在了一个难以控制、更不可能毁掉的活人身上,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正因此,当九皇子病愈之后到处寻找阿梨沙、想要请他留下来当国师。阿梨沙却唯恐躲闪不及,飞快地远离了中原。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甚至还放弃了云游四方的行程, 转而在深山中隐居避世。并最终迎来了悲剧性的结局。
  读到这里,卫长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九皇子的新面孔是阿梨沙的心魔所化,也就是说阿梨沙对这张脸很着迷……再换句话说,小白是阿梨沙的理想型?”
  “……能不能正经点?!”
  白典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家哨兵。
  “可以这么说。”
  小梨老师却回答得坦坦荡荡:“就算是作为复制品的我,现在也一样还会有心动的感觉。”
  “这……”
  白典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卫长庚已经揽着他的腰, 将他带到了自己身后。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再说说阿梨沙棺材里那位又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有几个长得跟小白差不多的人?”
  “曾经存在过两个, 但目前只有白典一个。”
  小梨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接着又向他们推送了第二份文档。
  时间一晃来到了阿梨沙被暴民捆绑着送上火刑架的那天。那同时也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第三自然的综艺节目打印出来的日子。
  在彻底弄懂梦海与现实世界的关联之前,阿梨沙一度以为自己这是终于修成了正果, 来到了真正的极乐世界。毕竟对于一个刚脱离古代世界的人而言,科技发达、资源充足的第三自然也确实很像想象中的天国乐土。
  然而短暂的喜悦过后,一种全新的困惑又出现在了阿梨沙面前。
  从前在梦海世界,他坚信万事万物都是虚妄,因此甘愿摒弃一切私欲,专心追求佛法;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所谓的“真实极乐世界”,依照各种经书的说法,人们应该在这里尽情享受梦寐以求的生活。可这就意味着释放长久以来压抑的各种欲望,从一位苦行者回归一名世俗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