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了，公园里的人都走了，只有他们这一群。
  卫忱坐在公园的石椅上，静静看着前面小孩打架。
  黑发男人坐在卫忱旁边，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没有主动说过什么。
  这时黑发男人却开口了：“这么晚了还待在公园看起来很奇怪，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卫忱拿起刚刚趁着买糖葫芦的间隙换的新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新消息，他说：“再等等。”
  黑发男人有些不满：“将客人拒之门外，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待客之道吗？”
  卫忱看向男人，语气冷淡：“你不是人类吗？”
  黑发男人脸色一变，但随后又故作镇定地缓和下来：“你很聪明，不过说起来我们不是一样的吗？都是跟人鱼混在一起的人类。”
  卫忱没有接茬，低头看着聊天框。
  任歌：语音（马上就回来了。）
  卫忱：打车回来，快点。
  一个半小时后。
  卫忱：怎么还没回来。
  这条消息至今没有收到回复
  这是三个半小时之前的消息。
  三个半小时，走也该走回来了。
  卫忱扫了眼旁边的黑发男人。对方之前说过自己的名字叫诺伯特，一看是随口取的英文名。
  这个人假装成人鱼蒙骗这群涉世不深的真人鱼，在被他戳破身份时表现的还很淡定。
  刚才卫忱搜索过全国通缉犯名单，并没有与这个人对的上的信息，所以卫忱现在怀疑对方接近人鱼有别的目的。
  毕竟人鱼可是只存在于人类脑海里的神秘生物，现在却真的出现了，这种新奇的物种一旦被人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黑发男人，目的绝不单纯。
  换了新的手机后，卫忱第一时间跟任歌讨论过这个人……当然全程都是他在分析，任歌显然也是一条直线思维的人鱼，与其他人鱼没有多少差别。
  卫忱感觉到任歌敷衍的态度，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把黑发男人放在心上。
  于是他又去找了据说有八百岁高龄的人鱼族长，也就是一群花花绿绿中唯一的老人。
  人鱼族长将被糖葫芦粘掉的牙齿随手丢进草丛，朝卫忱摆摆手轻飘飘地表示：“不用担心，我看他连我们的幼崽都打不过。”
  人鱼族长年轻的时候虽然就被狼狈逃回海里的父亲教导过：人类是阴险狡诈，比人鱼更加凶残的生物，但根据他上岸后的观察来看，他发觉人类其实还是很友善的。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生活在没有天敌的海底，让人鱼信奉实力决定一切，所以对他们而言先辈用血泪换来的教导，也让他们觉得过于虚幻。
  例如所谓的阴险狡诈，他们所能理解的层面仅仅是在自己跟其他雄性为了争夺伴侣两败俱伤的时候，有不要脸的人鱼趁机抢走他们争夺的伴侣。
  他们以为自己理解了‘阴险狡诈’和‘凶残’的真正含义，而实际上思维仍旧单纯的可怕。
  卫忱直接放弃劝告，并提议道：“你们还是回到海里去吧。”
  人鱼族长觉得这个人类是嫌弃他们，所以才想要把他们赶走。
  他想反驳来着，但下一刻他手里的糖葫芦就被一个幼崽抢走了，人鱼族长看着不省心的幼崽们，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他也挺嫌弃的，要不是实在不想带孩子，也不会违背组训带孩子上岸找任歌。
  卫忱冷着脸给任歌发消息：你最好赶快回来，想办法把这群人鱼送回去，并且解决掉这个男人，不要给我惹麻烦。
  消息刚发完，黑发男人就看过来：“你还要让我们在这里待多久？他们的身上在发光，被人发现就完蛋了。”
  卫忱看向那群幼崽，随着夜色渐深，他们的身上的确开始变亮。
  而且由于幼崽们聚在一块，亮度更加明显。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将他们带回家是不可能的，客厅新换了家具和电视机不说，真把这群小家伙带回去，估计明天得重新搞装修。
  卫忱说：“不用紧张，正常人看到了也只会觉得衣服是发光材质而已。”
  牧九明脸上的表情僵住，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目的，但对方表现得过于淡定，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他跟着这群人鱼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庇佑。
  这可是人鱼啊！
  有机会搞到手的话，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生出贪欲吧！
  除了这个姓卫的，一个将人鱼当成伴侣的人类。
  真爱至上吗？
  这个原因想想都可笑，可这却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卫忱低头再次发出一条消息，仍旧看似自然的将手机屏幕调整到黑发男人绝对无法窥探道的角度。
  卫忱：你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人。
  这次他终于收到了回复。
  任歌：语音。（刚才配合警方抓了个罪犯，你是在考验我吗？你之前说过不能做违法的事，我都记住了。）
  卫忱调整了一下耳机：不是考验，是让你继续住在我家的条件。
  任歌：语音。（我不住了，我有豪宅了！）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却难掩激动，来到人类世界不到一个月，他的语调几乎已经趋于正常人说话的语调。
  卫忱沉默片刻，笑了：语音。（乖，把地址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