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这好奇地问：“什么综艺这么值得期待啊？”
  “就是那个《我这样的生活》，我超喜欢宗鲆的。”小师妹一脸憧憬地回答道，“他超帅的，要是能去看一次他的演出现场就好了。”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年纪大些的同事边笑边感慨，说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明星，也做过很多梦，但是随着结婚生子，生活被柴米油盐填满，已经很久不关心这些了。
  小师妹像是想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会一直关注他的吗？我复习得再累，都会去看看跟他有关的消息哎。”
  叶眉笑嘻嘻地道：“喜欢是会消失的，你还小呢，以后你就懂了。”
  大家都在说笑，只有邓崇凑近厉江篱，小声问他：“这节目名字听着怎么感觉有点耳熟？是不是那谁之前录的那档？”
  厉江篱点点头，表示他记的没错，就是严晴舒之前录的那个。
  邓崇很惊讶：“感觉才拍了没多久，这就要播出了？”
  厉江篱也不懂综艺制作的事，摇摇头：“不清楚，但都录完这么久了，开播也很正常吧。”
  邓崇说也是，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大家又说起别的话题，午饭时间很快就过去，有的人去午休，有的人继续工作。
  厉江篱把两个师妹叫过来：“看一下，这是我们科的临床路径表……”
  有些病种是要入临床路径的，整理病历的时候就要打印一张，填好后放在护理记录后面。
  讲完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外科学课本，一下就翻到第二十四章。
  “从胸部损伤开始，胸壁、胸膜疾病，肺疾病，食管疾病，原发性纵隔肿瘤，还有胸主动脉疾病这几章里面的病种，你们在胸外这两三个月都有可能见到，所以回去以后一定要利用休息时间看一下书。”
  说完又交代她们有不懂的问题一定要大胆问，“你们现在就是要大胆问问题，现在问清楚了，以后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老师可以让你犯错误，但病人可不会。”
  类似的嘱咐他每个月都要说一遍，话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听的人。
  两个师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完了就坐在一起研究在架的病历，小声地讨论着规律。
  厉江篱整理着病历，把整理好的递给邓崇签字，时不时聊两句，中午难得没有病人来，也没有要会诊的，平平静静就到下午上班时间。
  下午刚上班没多久，叶眉就张罗着点下午茶，点的时候又嫌弃没有优惠，问谁有券。
  厉江篱打开平台看了眼，道：“我点吧，我有券，30减5，用不用？”
  “用，你先点，我给你转账。”
  下午茶点好，厉江篱又看到严晴舒发了微博，一看，宣传她的新综艺，说晚上要开播了，大家记得收看。
  说得还挺有意思：【但凡有一个人没看过我是怎么踏上送外卖之旅的，我都会伤心的ok？你们要是不看，我就白晒伤了[流泪]】
  配的图是粉丝用她的照片做的流眼泪的表情包。
  厉江篱看了忍不住笑，想起那段时间时不时就会见到她来送外卖，穿着红色的马甲，头上红色头盔的顶部还有一个小风车，开车的时候小风车就会被吹得转起来。
  就像她的电动车车轮，转啊转，像是要乘着风去往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节目被剪辑出来以后效果怎么样，他决定晚上回去看看。
  晚上和同事们一起吃完饭，厉江篱把几个住医院附近的学生送回去，对两个师妹说：“明天咱们值班，记得啊。”
  回到父母家已经晚上九点多，进门就看见舒主任穿着个吊带衫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抬起架在凳子上，脚背上扎着银针，肩膀和头上也有，旁边还有一架红外线灯在。
  厉江篱一愣，“……妈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睡好，头痛犯了。”舒主任叹口气，怏怏地道。
  厉江篱看看针灸扎的位置，道：“肩周炎也犯了吧？”
  舒主任嗯了声，厉江篱就问为什么没睡好，她唉声叹气也不说话，厉江篱只好看向他爸。
  厉主任耸耸肩，“我们敬爱的舒檀同志久违地遭遇了滑铁卢，国自然项目申请没通过评审。”
  舒主任听了这话，郁闷的要低头，被厉主任一把托住下巴制止了，“小心头上的针。”
  “妈，不是我批评你，人呢，是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滴，失败乃成功之母，大不了我们明年再申请呗。”
  厉江篱顶着亲妈杀人一样的视线说完这两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看些开心的呗，包你觉得好笑。”
  说着他拿过遥控器，打开乐趣视频，找到那档名为《我这样的生活》的节目，一边调音量一边又接上刚才的话题：“项目没了就没了，省得辛苦，你都快六十了，从年轻打拼到现在，歇过几天，松快松快吧。”
  “儿子说得也对。”厉主任附和道，“项目要真下来了，你得忙死，既然没通过，那就说明是天意，你可以再慢慢准备一年半载，把材料再完善完善，顺便调理一下身体，为明年项目通过申请后的工作打好身体基础。”
  父子俩统一口径地劝，加上事实已经铸成，不可能再有更改了，舒主任也只好长长地嗯了声。
  她看着电视，广告过后，节目开始了。
  “这是什么节目啊？小伙子还挺帅。”她好奇地问道。
  厉江篱应道：“严……严晴舒之前录的那个节目，今天开始播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忍住了笑，哦了声。
  嘉宾出场顺序是一男一女交替的，严晴舒排在第二个，紧跟在容簟后面。
  她上了车，工作人员向她介绍节目规则：“……有外卖员、快递员、餐厅服务员、水果店销售、超市理货员和电话推销员六个岗位，由嘉宾抽签决定……”
  介绍完了她开始双手合十着祈祷不要抽到送外卖。
  一家三口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严晴舒是去送外卖的了，舒主任还说：“晴晴也是有点倒霉的，越不想送外卖，就偏偏抽到送外卖。”
  厉江篱笑着把凑过来的小雪抱进怀里，往沙发背上一靠，笑道：“妈你猜猜，她第一单外卖是送的哪里？”
  舒主任微微转了一下脖子，哼笑一声：“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了，哪儿还用猜，送的是你的外卖吧？”
  厉江篱笑着点点头，说：“那天我们值班，想吃烤鱼，就点了份烤鱼，她呢，刚开始学习怎么用外卖接单系统，结果一不小心，系统自动给她派单了，刚好是我的烤鱼。”
  解释完重重地叹口气，“当时我和大师兄想着，让一个从来没好过这行的骑手给我们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怕饿晕过去，就另外又点了份炸鸡，那天我们的晚饭和宵夜真是过于丰盛了。”
  两个大人听完忍不住一阵乐，都对严晴舒在节目里的表现更加好奇起来。
  一期节目的时长是一百分钟，第一期节目主要是各位嘉宾出发抵达节目组别墅后，选房和抽签的过程，这一期最大的看点就是严晴舒抽到外卖员这个身份牌后，她和其他嘉宾的反应。
  以及她和程嘉淇两个人学习使用各自的工作工具，然后她一不小心接了单，为了避免投诉急急忙忙提前开启打工之路。
  这一期的结尾，是严晴舒说的那句：“命运对我最大的仁慈，就是系统给我派的单是熟人点的。”
  可能是因为她表情和语气的缘故，舒主任觉得这孩子都快要哭了，哎哟一声：“怎么能这样呢，都过了多少年了，这系统怎么还这么不智能，就没有练习模式吗？”
  厉江篱笑道：“要是有练习模式，就没有后面的笑点了，没有笑点就没人看没有讨论度，节目组可不像你这么想。”
  事实证明，厉江篱说的是对的。
  节目结束后他去洗澡，洗完澡准备睡觉了，临睡前打开微博搜了一下节目的名字，果然搜出来的节目相关内容里，被营销号和网友搬运和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一段。
  “事实证明，人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严晴舒是有点子倒霉在身上的[笑哭]”
  “节目组能不能两集联播！我想看下一集，我倒要看看这个被严晴舒称之为命运最后的仁慈的熟人到底是谁！”
  “有意思，我就想看看这些个明星到底能不能干普通人的活，要是最后被粉丝认出来了，享受到各种优待，那就没什么看头了。”
  “我竟然觉得严晴舒还挺有综艺感，她以前怎么没上过综艺？”
  严晴舒的名字因为节目被反复提起，厉江篱甚至看到#严晴舒命运最大的仁慈#这样的词条出现在了热搜榜上，十几位的位置。
  他截了个图，发给严晴舒看，还问她：【这算不算喜报？刚开播就喜提热搜了。】
  严晴舒回给他一串笑哭的表情，告诉他：【那是节目组花钱买的热搜。】
  厉江篱一愣，他知道有买热搜这种事，娱乐圈老艺能了，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段不挺好的么，很有节目效果啊，还得买才能让热搜？】
  严晴舒一看就乐了：【谢谢你的夸奖[转圈]】
  然后她告诉厉江篱，这也是节目宣发的一种手段，等节目自然口碑发酵吸引观众也不是不可以，但那要花的时间太长了，就算节目组等得，赞助了节目的品牌方爸爸也等不得。
  严晴舒：【又不是没钱，能早点让观众看到我们，合理引流，何乐而不为呢？】
  厉江篱了解完这些弯弯绕绕，不禁发出一声感慨，贵圈套路是真的多啊。
  严晴舒发给他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然后很兴奋地告诉他：【我下周三就可以杀青啦！应该可以休息几天再工作，请你吃饭啊？】
  她一连发了好几个跳舞的小姑娘的表情包，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快乐了，也很有打工人放假之前的样子。
  厉江篱一边笑一边回复她：【下个周六我休息。】
  严晴舒：【我定好时间和地点给你发信息[成交.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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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第一个周一，所有学生都已经开学，严晴舒的官方微博突然更新，发出了几个音频分享链接。
  配文是：【新学期开始啦，各位学生党收好心准备迎接新学年了吗？q3马上结束，q4即将来临，这一年又要进入尾声，工作党们业绩搞够了吗？让晴晴的起床铃来唤醒你的精神和学习工作的热情吧！ps：学生党们看标题下载适合自己阶段的版本哟～当然，你喜欢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的版本都是没问题哒～】
  语气过于可爱，以至于粉丝们怀疑：“不会是wuli晴晴录音录得精分了吧[狗头]”
  “不管了，冲！我要一天换一个！”
  “我可以一天设n多个闹钟，早上起床一个，午睡起床一个，提醒吃饭一个，提醒洗澡一个，提醒睡觉一个，完美[狗头]”
  与此同时，语音包也被网友分享出来，一时间网上随处可见，厉江篱都不用下载，就可以听到全部版本的起床铃。
  风格和给厉白芷录的那个基本一致，只是录给年级低一些的同学的语气会更柔和一些，但基调还是朝气向上的。
  厉白芷高兴得很，大半夜给厉江篱发信息：【哥！晴晴的那些起床铃没有一个是跟我的一样的！我的是独一无二的，开心！】
  厉江篱看了嘴角一抽：【十一点了，你还不睡？】
  厉白芷：【这就睡！嘿嘿嘿~】
  隔着屏幕厉江篱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是那种发现自己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后的喜悦。
  他想起躺在自己手机文件夹里还没用过的起床铃。
  他忍不住找出来，点开，听到柔和的女声撒娇似的说着“你忍心让你的小可爱等那么久吗”，他的耳根又一次热起来。
  上次听是大清早，在车里，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更遑论现在夜深人静，他正躺在被窝里，好像只要他一抬头，就会看见她出现在身边，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瞅着他，冲他喵一声。
  这样的想象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旖旎，以至于厉江篱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他连忙把录音关了，起身喝了杯凉白开，顺便把警长从床下抱上来。
  可是警长挪了窝后习惯性的喵呜声，又让他再次不自在起来，甚至连做梦，都梦见严晴舒在他耳边喵来喵去。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厉江篱叹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外面已经天亮了，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屋里。
  警长从他腿上跑过去，跳下床，直奔房门。
  他把房门打开，猫蹿了出去，他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像是端什么东西，接着是父母的说话声：“儿子还没起来？”
  “也该起了，再不起上班得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