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恩故作茫然地看着陆夫人，觉得有点好笑。
  “陆夫人，从过去到现在，您从来都是自说自话，何曾给过我答应的机会？”无奈地摊摊手，方牧恩把想说很久的话吐了出来。
  每一次见面，陆夫人都是严辞要求她离开，却从来都没有耐心等到她的答案。现在，再来说什么答应过的事情，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方牧恩的态度被陆夫人视为挑衅，她勃然大怒，狠狠一拍身侧的红木桌子，话语的间隙有点大喘气：“方牧恩，你个狐狸精。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离开我儿子。”
  熟悉的态度，熟悉的语气。
  方牧恩真是搞不懂陆夫人的脑回路，她是怎么看出自己缺钱的？想了想，方牧恩还是决定打破陆夫人奇怪的想法：“陆夫人，我和阿晟现在是合法夫妻。他的一半资产，都是我的。您打算给我多少？”就算她与阿晟不是真爱，为了一张支票放弃一台人型印钞机，其中利弊，傻子都知道该选择谁。
  “恬不知耻，贪得无厌！”陆夫人被气得人仰马翻，恨不得直接派人把方牧恩拍死。
  但是她不敢，想起三年前儿子心灰如死、状若疯狂的样子，陆夫人投鼠忌器。陆琛晟是她的骄傲，她不能为了方牧恩这只老鼠，而打碎了玉瓶。
  “只要你离开阿晟，我就给你的死而复生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筹码，够吗？”陆夫人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个底牌她不相信方牧恩不接受。
  陆夫人的娘家是有名的科学世家，只要她的娘家对外宣称方牧恩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至少能挡住百分之八十居心叵测的人。这样巨大的诱惑，让方牧恩的心跳停顿了半秒钟。
  哪怕大家都不说，方牧恩也知道，现在国内因为她身份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是哥哥和阿晟联手，都不一定能将事情平息下去。
  不过心动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方牧恩还是果断拒绝了这个诱饵。
  “不用您费心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陆夫人没想到方牧恩会拒绝地这样果断。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拿方牧恩没有半点办法。
  以前她能钳制住方牧恩是依仗着陆琛晟对她的尊重，可是现在……陆夫人即使不愿意承认，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最后关头会选择谁。
  但陆夫人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她选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方牧恩啊，我们两家之间的仇恨你也是知道的。无论是我们，还是方牧晔，都不愿意你们在一起。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难道你这样自私，为了自己的小幸福就让两家人都痛苦么？”
  陆夫人做了一辈子贵妇，手段向来简单粗暴。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希望方牧恩知难而退。
  如果方牧恩真的愿意放弃，她也就不用陷入现在这样纠结的境地了。
  “对不起，陆夫人，我做不到！”
  方牧恩的斩钉截铁让陆夫人面沉如水，她大步走到方牧恩跟前，一米六五的个头让她只能微微仰视方牧恩。
  这样的感觉，让陆夫人心情更加糟糕。
  “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我是琛晟的母亲，你却自始至终叫着陆夫人。既然想做陆家的儿媳妇，就要守规矩。三从四德，以夫为纲。难道方家的教养就是这样子的么？”
  在以为方牧恩只是单纯的暮卿悦之前，陆夫人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选择了眼不见心不乱。但是她能够接受一个出身卑微、不符合她心意的儿媳妇，却绝对不允许方家的女儿进入陆家！
  所以陆夫人不再顾忌自己贵妇的形象，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刺痛方牧恩的自尊心，好让她知难而退。
  陆夫人的话的确让方牧恩火冒三丈，但是她却估计错误方牧恩今天过来的目的……并不是来讨好她。
  方牧恩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更何况她今天还是特意来找茬的，又怎么会任由陆夫人信口污蔑方家的名声呢。
  “如果陆夫人所说的教养，就是莫名其妙地拆散别人的婚姻，就是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那我方家还确实挺欠缺这方面的教养。多谢陆夫人指点，但是我们做不出来。”
  句句戳心，让陆夫人忍不住捂着胸口坐回沙发。
  “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陆夫人指着方牧恩，半天说不出话来。亏她还以为方牧恩是过来求她的，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想要气死她！
  见陆夫人终于问到正题，方牧恩脸上浮现几分笑意。
  “我是来回报您的啊，尊敬的陆夫人。”
  突然地，方牧恩的嘴角忽然开始流血，然后在陆夫人的注视下肚子凭空涨起来又飞快地缩了下去。
  方牧恩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那里有一条鲜活地生命似的。她阴森森地凝视着陆夫人，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样的场面让陆夫人有些腿软，她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方、方牧恩，你在搞什么鬼，离我远点，远点！”
  方牧恩的脸色惨白，血迹顺着嘴角流下，蔓延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
  从陆夫人的角度看，她的肚子从平坦鼓到西瓜大小，又重新平坦下来。
  “陆夫人，你听啊，你的孙子正在哭呢。她在问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伤害我！”方牧恩的声音飘忽，两眼渐渐无神，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奶奶，如果不是你们，我是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个世界多美好啊，我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到，奶奶，我好想你，你想我了么？”
  原本就对方牧恩的死而复生寸疑的陆夫人一下子惊呆了，她不住地往后退却被沙发挡住去路。
  “方牧恩，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琛晟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陆夫人拼命挥舞双手，希望把方牧恩赶走，但却无济于事。
  方牧恩的眼中依然没有神采，但却像个小孩一样天真地歪着头：“爸爸吗？我也好想爸爸，他没有保护好我哟，我想回家！”
  理智已经不能让陆夫人保持冷静，方牧恩起死回生的事情本来就打破了陆夫人对科学的坚定。现在这个样子……莫不是传说中的鬼附身？
  方牧恩离陆夫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嘴上喃喃地说着什么。
  等到她走到跟前，陆夫人才听出来是“奶奶，奶奶，跟我来啊。”
  想起那个据说是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小孙子，陆夫人不由惨白了脸。是吓得，也是痛的，那可是她的长孙啊！
  冷汗打湿了陆夫人华贵的衣裳，她的嘴唇不断哆嗦着，想要和自己的孙子说什么，但又没有那个胆子。
  忽然，方牧恩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她笑着拿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但很快又有新的血液从嘴中流出来。
  “陆夫人，当初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晚上就没有做噩梦么？那也是你的孙子啊。”
  方牧恩阴森森的话直侵入陆夫人的心脾，她的瞳孔长大，冷汗顿出，一时竟不能动弹。
  紧接着，方牧恩的脸色又变了，变得怨恨又不知畏惧：“奶奶，快来啊，我都等急了。”
  眼看着方牧恩的手一点点接近自己的脖子，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陆夫人终于经受不住惊吓，头一歪，晕了过去。
  “真没劲。”方牧恩抹去嘴角的血迹，从上衣里面拿出一个气球来随手扔掉。
  因为不想被陆琛晟留在身边的眼线知道，所以陆夫人和方牧恩谈话的时候是遣散了所有人的，这也方便了方牧恩恶作剧之后的逃脱。
  “小彩，怎么样，精彩么？”喝着番茄汁，方牧恩面色红润有光泽。
  林彩对方牧恩真是刮目相看了，她竖起大拇指称赞说：“牧牧，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演戏的天分。”
  方牧恩得意地挑挑眉，拿起手机把刚刚录好的视频发给了哥哥和陆琛晟。
  这样的举动可把林彩吓了一跳，她们刚刚做的事情，牧牧怎么敢广而告之？
  “牧牧，你这样对她，陆总肯定会生气的。”林彩不明白方牧恩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们自己偷偷恶作剧一下出气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激怒陆琛晟呢？当亲人和爱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即使英明神武如陆总裁，也会左右为难的吧？
  方牧恩十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动，话语中有一些冰冷，“就是要让他生气，这样他才知道我的家人受伤害的时候，我有多么恨他。”
  和她所经受的那些相比，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果阿晟连这个都承受不了，又有什么脸出现在她面前呢？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方牧恩都会一次次地陷入噩梦之中。梦中的场景，不是陆琛晟对她亲人的折磨，就是方家、陆家两败俱伤的结局。日日夜夜经受这样的折磨，方牧恩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进行发泄，早晚有一天会被逼成变态。
  所以在来英国之前，方牧恩就有了报复陆夫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