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晟拍了一下方牧恩的头，眼中带点儿戏谑：“想玩了？”
  方牧恩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才想玩呢”，又确实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点了点头。
  这时候憋着，谁都不舒服，何必为着一时的不好意思闹小性子呢。
  他的牧牧总是这样，理智又坦诚，却很重感情。
  陆琛晟眼中带着方牧恩不懂的情愫，把方牧恩推到了秋千前：“坐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他这么一说，方牧恩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难得扭捏了一下，最后被好笑的陆琛晟按着坐了上去。
  方牧恩刚一坐稳，陆琛晟就推了起来。
  “干嘛啊你，突然推起来！”
  方牧恩吓了一跳，心跳加速的同时，这段时间第一次感觉到了特别放松的快乐，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喊出声来，嘴角却忍不住地上牵。
  陆琛晟抿着嘴不说话，眼里带着柔光，唇角的弧度跟方牧恩一模一样。
  他手上富有节奏地推动着秋千，直到方牧恩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时，才低笑着出声：“欺负你啊。”
  可是方牧恩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追究陆琛晟这话说得有多欠扁了。
  她被一推，一推，一点点向前，感觉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上天空，拥抱云彩，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又好像小时候，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甚至妈都没有发现爸有小三的时候，她是爸唯一的女儿，家里的小公主，那么无忧、那么快乐，那么……让人想着都忍不住落泪。
  “臭阿晟，别推了，你当是推车吗？”
  不同面容的少女相互重合，陆琛晟唇角勾出笑花：“对啊，我是皇宫的马夫，推着公主的銮驾。”
  我的小公主，我一定会是你唯一的骑士。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陆琛晟带着方牧恩逛过操场，玩过秋千，还去食堂蹭了一顿饭，又从门口小店买了不少零嘴，这才把方牧恩带回了家。
  在这过程中，方牧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什么顾继城、什么生离死别、什么担忧迷茫，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直到包里的手机一阵振动，方牧恩的手好像被烫到了，一下子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她快步走到卫生间，滑动接了电话，甚至脸上仍然带着一点笑纹：“喂？”
  “大嫂，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似乎是之前太开心，后来还喝了点儿小酒，现在方牧恩整个人都是醉的，好像都听不清楚陆琛皓的话了。
  而电话那头的陆琛皓看不到方牧恩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大哥口中的‘mumu’是谁了。”
  想到暮卿悦和大哥在一起的样子，暮卿悦温柔的笑，和之前大哥对上父亲都好不犹豫的对暮卿悦的袒护……
  方牧恩感觉自己身体迅速地下坠，好像一下子从天堂坠回了凡间。
  但她的冷静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虽然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嘴里却已经追问出声：“是谁？”
  “……大哥的初恋情人。”面对心上人的追问，好像之前的犹豫都被挤到了后面，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作祟吧，陆琛皓一咬牙说了出来，“大哥口中的‘牧牧’，是大哥在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如果你想，晚上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大哥上的大学。”
  方牧恩一下子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她现在的身体是暮卿悦。暮卿悦又不是在这所大学上的，陆琛晟之前也没见过暮卿悦，更不可能看到暮卿悦的大学生活，就算调查了她的事，难道还会特地把她大学的情况拍下来之类的吗？那么陆琛晟眼里的神情，到底给的是谁？
  方牧恩确实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在她的意识中，她还是方牧恩，所以她下意识觉察不出什么问题。可是陆琛皓的话提醒了它，她已经不是方牧恩了！这具身体，是暮卿悦，但暮卿悦不是在这所大学上的！之前的感动，之前的甜蜜，之前的快乐，岂不都是一场笑话？
  方牧恩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了，而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方牧恩的回应，又接上了一句话：“你别介意……大哥……大哥是很长情的人。”
  所以到底是因此记着以前的恋人也会对她好，还是永远不会忘记以前的恋人？
  陆琛皓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让方牧恩不要太伤心，却也忍不住抱了私心。有心再劝几句，却又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只是最后方牧恩也没有要他的安慰。她没沦落到丈夫不爱她，她就向二叔哭诉的地步。
  擦了擦不知怎么感觉有点儿热热的眼眶，方牧恩哽咽地洗了把脸，强作镇定地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电话没说几句话，所以陆琛晟都没放在心上，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会儿，就能发生什么的变化，唇角仍然带着笑容。
  见方牧恩出来了，陆琛晟的笑容更大了，他忍不住走过去环住了方牧恩的腰：“牧牧，开心么？”
  回到我们当初在一起的地方，你开心么？我……很开心。
  压抑的情绪好像有些抑制不住了。只是之前的感情好像成了笑话，可似乎为了复仇和陆琛晟翻脸并不是好的选择。现在，连感情都变成筹码，自己的心也可以割掉，只为了复仇了吗？
  心里自嘲，方牧恩还是忍了下去，却不自觉地出声：“你很开心吧。”
  “当然。”陆琛晟敏感地感觉到了不对，明明之前牧牧很开心，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你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吗？”
  这一句反问，一下子点燃了导火索，方牧恩气得颤抖，他怎么还有脸问？怎么还好意思问？口口声声说在乎，在乎的却不是她？
  “为什么不开心？”陆琛晟被方牧恩眼中的怒气惊到，心中也升起无名火，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询问。这是他的牧牧，为什么他带牧牧回学校，牧牧会不开心？
  方牧恩冷笑，一字一顿地出声：“那么陆琛晟，你告诉我，在这个校园里，你想的是我，还是别人？”
  方牧恩的话仿佛敲在了陆琛晟的心上。
  牧牧这是吃醋了？可是很显然，方牧恩这次是真伤了心，陆琛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哪有什么旧情人？吃自己的醋……
  一向沉稳有度的陆琛晟一时居然有点儿无措。不过……
  陆琛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方牧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陆琛晟又往前走。
  这回方牧恩反应过来，没再后退，只是倔强地看着陆琛晟，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连对方呼出的空气吹到脸上都能感觉到。
  陆琛晟一抬手抚摸了一下方牧恩鬓角的头发，方牧恩一怔，就看到了陆琛晟眼中的笑意：“吃醋了，嗯？”
  “滚！”
  方牧恩脸爆红，然后冲进了卧室，身后传来陆琛晟的笑声。
  刚往屋里走方牧恩就顿住了脚步，脸上的恼羞成怒也变成了凄然。
  她才和陆琛晟表明了心意，在商场上也亲口说出了嫉妒。本来现在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羞愤，但她不知道拿陆琛晟怎么办。一时间恼火就上来了。
  门外的陆琛晟脸上也完全没有笑意，眸色深沉。
  是他大意了。
  他并不想让牧牧回忆起往事，虽然其中有很多美好的部分，可也有痛苦的地方，重要的是有的东西他不希望牧牧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记着他们的过往就好，所以他一直避免唤醒牧牧的记忆。
  只是这次牧牧一直为着顾继城的事情操心，他想办法逗乐牧牧，也是乐呵一会儿牧牧就把全副心神放在复仇上。就算是为了复仇，他也受不了牧牧总是把目光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即使那个男人已经被他判了死刑。而且他也看不下去牧牧操心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办法让牧牧好好开心一下，然后就想起来在校园里欢笑的牧牧。
  网上搜索的答案也告诉他，游玩是散心的好方法，他这才带了牧牧去学校，却忘了这一点……
  陆琛晟抚了抚眉心，想着方牧恩一下子暴怒的模样。本来这段时间牧牧已经渐渐恢复了一点以前的温顺安然，这次恐怕是真的伤了心被激怒了。他暂时糊弄过去避免了尴尬，可之后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心上人吃醋，却是吃她自己的醋，偏偏他没办法解释，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陆琛晟摇了摇头，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就算牧牧一时因为这个伤心，他也不可能再放开牧牧的手。
  而现在，把仇恨暂且转移到顾继城身上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不是顾继城，牧牧怎么会这么忧心，他又怎么会情急之下做出这么不谨慎的举动？
  陆琛晟默默在顾继城身上又记下了一笔。
  此时的顾继城还不知道，自己难得较为无辜地躺了一次枪，倒霉指数猛增，他现在心情愉悦得很。原因无他，山口洋子对他越来越痴迷了。
  山口洋子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安易欣，当着安易欣的面挽着顾继城的手娇嗔：“继城，这就是安小姐？”里面的酸味儿都快飘出来了。
  顾继城和安易欣早就撕破脸了，也不在乎自己的举动安易欣怎么看，仍然是含笑地介绍：“嗯。易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山口洋子小姐。来我们公司谈一下合作。”
  安易欣在心里冷笑，也不在乎自己这个所谓的老公和别的女人亲亲密密了，仍然带着柔柔的笑：“原来是洋子小姐啊，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