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棠栗的住处，顾青和下了楼，但暂时还不太想回自己家。
  他以为自己是戒烟成功的，毕竟上一次正正经经抽烟是在高中教学楼的昏暗里，也仅仅只有那一次，之后拍戏，也没有哪口过了肺，镜头画面和人物表现到位，便掐掉了。
  他甚至没有瘾才是。
  但莫名，现在总觉得不来一支，面上的平静便要维持不下去。
  做决定不是难事，他没有道德，不至于在决定后会为此有心理负担，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会让棠栗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剩下的百分之一，却是害怕她即便落下了停住了，最后也不要。
  没有犹豫太久，顾青和给小周打了电话，让他现在就送过来。
  小周虽然诧异，但他交代的事总是办得很快，并且叮嘱他忍一忍等到自己来，他这个位置的公众人物，只是抽支烟被拍到，也会在微博上滚一圈热搜，哪怕积累了再好的口碑，实时广场里也会混迹着乱七八糟的评头论足。
  顾青和自然懂。
  小区里进不来狗仔，他去了原计划修建成高尔夫球场的草坪等，那里有一架立在黄栌下的秋千，他就坐在这里。
  这是棠栗那套房子的露台能见到的风景。
  只过了十多分钟，小周就赶过来了。
  怎么是雪茄？顾青和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盒，微微皱了眉。
  这盒乌普曼是成淮前几天送给他的，算是让他带韩音音的谢礼，虽然他什么都没做，那档综艺也黄了，但毕竟他露了脸，韩音音自己不争气，也怪不到他头上。
  但倒是成功让他起头的那点烟瘾散了下去。
  他不适合这种高级货。
  “我那里暂时只有这个。”小周说，“哥不喜欢的话，我这会儿去买新的。”
  “算了，本来也只是兴起。”顾青和说，忽然又提，“与安前两天打电话来说有了适合《困局》的女主角，两周后的群面会邀请来试戏，让我陪着，记得帮我把时间空出来。”
  小周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将他说的都记下来：“好的。”
  “另外。”顾青和顿了顿，说，“跟宋律和成淮约下周，合同该到期了。”
  小周诧异：“不是白律师么？”
  之前解约的事，一直咨询的都是白余文何的白旻择律师，怎么等真的走到这个时候，哥忽然要换。
  “白余文何一直跟申光合作，可以咨询，但不能用。”顾青和说，“去吧，早点准备。”
  翌日是雨天，司机按照周姨的吩咐准时到了棠栗的楼下，停好车后，本打算给她打电话，不曾想棠栗一直蹲坐在门厅的台阶边，见到车来，便径自拉开了后车门上来。
  “小姐怎么不等我过去接你。”陈叔从前面转头过来，担忧地看着她，“还在下这么大的雨。”
  “我没有那么娇气啦，几步路而已。”棠栗不在意的笑了笑，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淋到的头发，“走吧，直接回学校。”
  车缓缓发动，棠栗将毛巾放回去，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响才让她收回注意力，点开微信看到禾予新发给她的消息，才想起来昨天结束得乱七八糟，完全忘记自己答应他要去问陶年确认时间。
  [是一粒糖]：抱歉啊，昨天忙了点事，我现在去确认。
  [禾予]：好。
  他倒是回复得很快，似乎一直拿着手机在等她。
  给陶年发了消息询问后，棠栗来了一点兴致，路上时间还长，也或许是想找人说说话，清空一下她的思绪，想抓着这个小朋友和自己聊一会儿。
  [是一粒糖]：说起来，你还是高中生吧，高几呀，怎么会拍那种风格的照片？
  发出去后，棠栗看着自己的信息笑出了声。
  她有点像试图泡男高的有钱富婆。
  她甚至还不知道对面那位男高长什么样，值不值得富婆泡。
  程野本来已经将手机放进了抽屉里的。
  家里请的老师上的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学校，考试也始终是第一，只要不是太过分，老师对他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他一般都是单独写题，或者插上耳机看国外教授单独做给他的视频，把正课时间上成了自习课，但今天不一样，眼里弥漫着困倦，他是想趴一会儿的。
  浅尝过荤腥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冲动，夜晚的梦里和早晨的清醒都充斥着少女，他算是正儿八经的意识到为什么大人会说这种事情影响学习、耽误健康。
  但她要找他聊天，影响就影响吧。
  年轻的身体最有活力。
  [禾予]：不好看吗？
  当然是好看的，棠栗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呼吸一紧，有一种第一次跟着父母一起看爱情剧接吻镜头的紧张感。
  [是一粒糖]：那是你的手？
  发出去后，棠栗才觉得自己多次一问，胸部那么私密的地方，又不是为了艺术献身，照片而已，怎么会让初次见面的摄影师碰。
  但禾予说是。
  棠栗的呼吸慢了下来，莫名的想到了程野。
  那个高挑的少年也有一双好看的手，和看着暖洋洋的羊毛卷。
  [禾予]：姐姐能接受这个尺度吗？
  [禾予]：这个风格并不是只有这样的才能出片。
  [是一粒糖]：那换个尺度小一点的。
  消息送出，手机顶端弹出陶年的回信，原本就要通知她和周沐雨下周末去开一次会，商量妆造的事，也和团队见个面，这会儿她问倒是刚好，顺便托她告诉周沐雨一声，就不另外通知了。
  棠栗点进去回了好，又切回和男高的聊天框，婉拒了他，并主动提议换到下下周。
  禾予说好。
  [禾予]：周六是中秋，小长假，周四下午结束我就没课了，约在周五好吗？
  [是一粒糖]：好，我到时候发地址给你。
  电影学院里停的豪车比普通大学多太多，粉色的劳斯莱斯却依旧张扬，棠栗不想这么高调，中途提前下了车，步行十分钟才进到学校大门。
  司机陈叔很心疼，他们家的小姐何时这么委屈过。
  棠栗自己倒是不觉得，她的新鲜劲儿还在，只是踏入校门才想起自己在离校前干了什么事，又想起白旻择让他的助理来善后，后知后觉的如临大敌，只祈祷着周沐雨晚一点来学校。
  哪怕她知道他安排人收拾，一定会特别的仔细小心，不会给她留下任何会暴露的痕迹，可还是心虚，必须得亲自确认一遍才能放心。
  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上楼，走进宿舍门口才发现，陶年正站在门外。
  陶年脸上挂着无奈，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棠栗，以至于见到她时错愕不已。
  “学姐？”棠栗走过去，从包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递过去，“在等我吗？”
  “谢谢，唉，不是……但也可以算是。”陶年愁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但又不能拖着，自己也不是那种性子，便道，“真的很对不起，棠棠，明明是先邀请的你和沐雨，但是你知道的，今年校庆的时候，也会开第一届首都电影学院电影节——”
  棠栗呼吸一窒，她预料到了陶年后面要说的话。
  “学校领导打算让两件事办在一起，邀请了许多师哥师姐回来撑场合——”
  陶年咬了咬牙，艰难地说了后面的话：“宣传视频也重新邀请了明星出镜，你知道的，每一届都有已经进圈了的人，大一的名额给了林悦和乔诗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