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暖气，书意的外套是敞开的，锁骨跟肩胛骨处都洒了银色的亮粉。
  这么穿在室内当然没有问题，如果要出去，肯定会冷。
  顾迟替沈书意将羽绒服拉链更加往上拉了一些，为了避免蹭掉书意身上的亮粉，动作很小心，刚刚好到他衬衫的领口处。
  “沈老师跟裴裴还在等我，我先去观众席等书意哥？”
  迟点台里的摄影就会对化妆间进行跟拍，他待在这里很容易不小心入镜。
  在顾迟的手松开时，沈书意下意识地握住顾迟的手。
  化妆间有人小小声地”哇“了一声。
  沈书意耳尖微红，却没有松开，他看着顾迟：“好。你替我转告下妈妈，她送的花跟卡片，我都很喜欢。”
  顾迟笑了笑，“一定替书意哥转达。”
  …
  宋离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一间空置的排练室。
  晚上直播，排练室肯定是空的。
  果然，宋离很顺利地要到了一间排练室。
  进排练室之前，宋离环顾左右，确定没有人，这才朝沈书意点了点头。
  沈书意推开门，齐琰跟在他身后进去。
  宋离断后。
  关门之前，不忘确认地检查一遍周遭的环境。
  “你把我叫出来，是想说什么？”
  进了房间，沈书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齐琰：“我想问下你，介意……”
  齐琰顿了顿，他垂放在双膝的双拳握紧，嘴唇抿起：“介意我告知大家，我跟你交往过这件事吗？”
  沈书意微愕。
  片刻，他迟疑地问道：“你确定吗？齐琰，我在《春发》里谈过，关于前男友的事，一旦你……就一定会被网友给扒出。你的个人形象以及事业……我不好说会造成多毁灭性的影响，不过，应该会遭受一定程度的网暴。”
  齐琰垂眸：“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
  沈书意：“……”
  他不是担心，他只是单纯地对此感到疑惑，“我不明白。你当初既然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吗？”
  为什么反而再得到了以后，要亲手毁去这一切？
  …
  裴珏：[所以，你就让书意哥跟齐琰一起离开？]
  顾迟看目光落在对话框上的字，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转过头，看着就坐在他身边的裴珏。
  原本，裴珏是跟夏然在一起坐的。
  顾迟坐下后，他就坐到顾迟的这一边。
  对于有严重社恐的裴珏而言，像是坐在观众席这种只要观众持续入场，人就一定多的地方，在有熟人的情况下，他的首选一定是相熟识的人。
  夏然他之前见过，在顾迟不在的情况下，夏然是首选。
  顾迟回来后，裴珏自然也就换了位置。
  …
  裴珏低头看手机，似乎对顾迟的目光毫无所察。
  他实在不知道，以他跟裴裴的这个距离，有什么发信息的必要。
  顾迟的腿被碰了下，同时，拿在手里的手机发进来一条信息。
  顾迟视线向下——
  裴珏：[请回一下信息]
  挺礼貌，还知道加一个“请”字。
  顾迟：[齐琰应该是想要找书意，跟他商量公关的相关事宜，统一口径。宋哥跟着一起。不是让书意跟齐琰一起离开，是由宋哥陪同一起离开。]
  顾迟：[我可以请问下，为什么不能直接对话？一定要发信息吗？]
  现场放着音乐，除了亲友团，普通粉丝都还没有入场，他们这一排，除了相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其他艺人的亲朋，前后都没有人。不存在对话被偷听的可能性。
  从他回到座位，裴裴就一直用微信跟他对话。
  …
  顾迟坐在沈晓涵的左手边，夏然坐在她的右手边。
  夏然余光偷瞄左手边的裴珏跟顾迟两个人。
  刚刚裴珏还坐在他的身边，顾迟一回来，裴珏就又坐了回去。
  夏然眼露狐疑。
  只是隔了几个位置而已，有必要刻意坐回去么？
  这个裴珏，对顾迟……是不是有点过分黏糊了？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裴珏的视线朝夏然这边看了过来。
  心虚什么的，在夏然这里是不存在的。
  对上裴珏的目光，夏然勾起唇，朝他笑了笑。
  裴珏微一点头，面无表情地将脑袋转了回去。
  夏然：“……”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不愧是高冷影帝。
  无所谓。
  不过要是敢让他知道这个裴珏觊觎顾迟，敢跟小小抢对象，他就死定了！
  …
  对于过分热情的人，裴珏总是能远离就尽可能远离。
  他不太会应对太过热情的人。
  比如书意哥的那位朋友夏然。
  他们明明没有说过几次话，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
  这种热情，对于社恐的裴珏而言，无异于一种扑面而来的社交压力。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人的热情。
  相比之下，还是跟顾迟发信息更加令他自在。
  裴珏低头，回复顾迟刚刚发给他的，问他为什么不直接面对面聊天的那条信息。
  裴珏：[以前跟你微信聊天，从来没有过这么丝滑的体验。]
  顾迟：[……]
  嗯。
  以前的顾迟，几乎不怎么碰手机。
  在片场，背台词，记走位，或者是观摩其他老戏骨的演技，手机大部分都交由经纪人或者是助理保管。
  没有拍戏的日子，回老宅陪家里两位长辈，或者一个人在家里健身、看书，看电影……
  顾迟不喜欢一心二用。
  通常都会一天当中，集中一段时间回复微信上的信息。
  也因此，如果给顾迟发信息，通常很久之后才能得到回复。
  想要跟他微信聊天，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顾迟：[我听出了淡淡的嘲讽的意味？]
  裴珏：[你要相信你自己。]
  顾迟：[……栓q]
  …
  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场。
  棚内也越来越热，裴珏脱下身上的外套，拿在手里。
  “还好吗？”
  察觉出裴珏的不适，顾迟关心地出声问道。
  裴珏非常不能够适应人多的地方，除了在片场，就连应酬的场合，他都很少出席。
  是一个非常宅的宅男。
  裴珏摇头，“并不。”
  裴珏是年初的时候，听了顾迟的那句“也许，我只是觉得偶尔做出一些改变也不错”，也萌生了想要改变的念头。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顾迟跟过去的确发生了较大的改变。
  至少，以前如果他联系顾迟，信息要隔天才能够被回复是常有的事。
  很多时候，他看完一部电影，想要跟顾迟探讨，他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堆过去，微信对话框久久不亮。
  顾迟现在回信息要及时得多，他也就能够跟顾迟探讨，看完电影后最当下的感受。
  也许，做出一些改变真的会不错？
  他心里这么想，于是也尝试着，慢慢走出他固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