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掌心印记带来的热意，握住拳头。她现在要重新捡起来医术，至少得有个由头。
  “好好好。”苏戟之几乎半点犹豫都没有，立马应了下来。
  苏戟之犹豫了一下才道，“娆娆如果喜欢，每次一本一本拿出来，尽量不要给别人看到了。”
  说完又怕苏娆误会，补充道，“如今大家对中医的很多东西有些误解。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知道吗？”
  苏娆眼眶有些红。
  真正的苏家人，在知道她和苏昕悦互换的事儿之后都对她很珍惜，对待她的时候，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尤其是她始终相信白晓茹，苏昕悦，更让那边轻不得，重不得，总怕说了什么遭到苏娆反感，越发不能亲近。
  就连苏戟之临死之前，最不放心的还是她过于相信白晓茹和苏昕悦。
  她应了一声，“好。”
  苏戟之稍微松了一口气，“娆娆别怕，大哥和二哥的一个朋友最近就去了红旗公社。就这几天我让他先去看看。你别怕。”
  苏娆轻轻笑了笑，“二哥，我不怕，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又和小四小五说了两句话，苏娆终于找回了些真实感，有了那么点迫切，可更多的却是感觉天空都晴朗了。
  家人真的都还在。
  一切都还来得及！
  挂断电话，苏戟之双手攥成了拳，怎么能不怕。
  虽然不知道苏娆的梦是怎么回事，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他浑身冰冷。
  尤其是那一句，李二狗身上真的有三百块钱。
  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理智，苏戟之此时已经握着刀找到那边，砍死李二狗和白晓茹。
  可他不能。
  苏戟之蹲下问苏小妹，“小妹，苏星辰之前抢过你的药丸？”
  苏妍才五岁，因为这几年环境影响，她相当腼腆，也比较胆小，听到这话，迟疑着问，“糖丸吗？”
  苏戟之点头，描述了一下脊髓灰质炎糖丸的样子。
  苏小妹弱弱点头，“对！他抢走吃了，可大哥，二哥，四哥都不在家。”
  苏戟之双手握紧，眼里冒火，声音却很轻，“那二哥明天带你去医院再买一颗。”
  苏小妹乖乖点头。
  苏小四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小五，小五不会瘫痪，对不对？”
  苏戟之指关节咔嚓作响，说话却斩钉截铁，“当然不会。”
  苏小四这才放心，“就是，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被骗出去打架。”
  可苏戟之却完全无法放下心，他深吸一口气，去打电话，“您好，我找季珩。”
  第12章 他长什么样子？
  白程程那边交接完事儿就听说了张二虎媳妇和张安顺来闹的事儿，气得脸都白了。
  急匆匆跑回来找苏娆。
  看到苏娆身上没有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苏娆怔愣着看远方，眼圈红彤彤，脚下还是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地道，“苏，苏娆？”
  “你没事儿吧？”
  苏娆抬眼看过去，只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想我家里人了。”
  不仅仅是想家人，苏娆还在想自己的仇人。
  她既然回来了，所有一切的债，自然也得一一收回来。
  白程程拍拍胸口，赶紧道，“你什么时候再想你家人了，就直接来找我，我带你来我们医院打电话。”
  “这是办公楼的，不会影响医院工作。”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苏娆，“那一家子来找你闹了？你没受伤吧？”
  她提到这一点就生气，这事儿跟苏娆有什么关系？
  如果苏娆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握紧了拳头，看着苏娆，
  苏娆摇头，这事儿白程程应该也不知道，所以她没有再提，只是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个叫阮玲玲。
  阮玲玲家是省城的，爸爸是卫生厅的一个小领导，在他们医院除了对着严院长，也就是对着丁医生能有好脸色。
  对着他们这些乡下人，特别看不起。
  两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往停自行车的地方去。
  走着走着，白程程又想起来了什么，从衣服兜里翻出了个纸条和一张十块钱的小团结，“对了，这是把你送来的那人留下的。”
  “他说不小心撞了你，但是着急有事儿先离开了，留了十块钱。”
  苏娆又想到了自己撞上的人，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中途醒来过，还扒拉着人家干了点什么，又好像是梦里……
  哪怕是以苏娆的心性，此时都有些绷不住表情。
  可等白程程将纸条递过来之后，苏娆看着那白纸上的字迹，神色微微恍惚，那字迹铁画银钩，遒劲有力。
  那么熟悉……
  苏娆和二哥所说的，不是她上辈子全部的经历。
  事实上，当初她和李二狗“勾搭”在一起的事儿被传到了邻县，二哥为了维护她，和人打架。不小心捅死人，被抓进了监狱。
  弟弟脑袋撞了，成了傻子。
  妹妹高烧不退，送到医院才知道，灰脊椎炎瘫痪了。
  有人故意在大哥完成任务的时候做手脚，发生意外，大哥救人之后牺牲了。
  本就病重的父亲和爷爷也受不了打击，相继去世。
  苏娆高考落榜之后，李二狗再次将上次的事儿宣扬得天下皆知。
  为了不被挂破鞋，砸臭鸡蛋，泼粪，为了弟弟妹妹，在白晓茹的劝说下，苏娆将已经成了傻子的弟弟，瘫痪了的妹妹一起接过来，嫁给了白晓茹的弟弟白老六。
  可白老六是个没能力的变态，婚后打她，虐待她，折磨她。
  当初二哥和弟弟相继离世，妹妹也被那个变态猥亵后自杀。
  苏娆疯了一般连砍数刀弄死了白老六后被人送进监狱。白家嚷嚷着要弄死苏娆。
  苏娆以为没人帮忙辩护，至少都是无期徒刑。
  然而，一个自称“ji”的人写信自称是受过她父亲恩惠，帮她请辩护律师，后面二十多年时间也一直安排人积极帮她减刑。
  并在这几十年时间里，帮忙疏通关系，给她寄过各种书籍，刊物。
  在对方的鼓励下，苏娆将所有注意都放在了医学研究上。
  如果不是对方，几十年的时间，她根本撑不下来。
  可就在她出监狱前一年，坚持了近三十年的信断了。
  她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可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恩人已经死了。
  此时看着手上的纸条，苏娆猛地抓住白程程的手，“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留下地址，或是电话？”
  白程程都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个子挺高，长什么样倒是没注意到。”
  看到苏娆这个样子，她赶紧补充道，“那会儿人特别多，那人又着急……我真没注意那人的模样。”
  苏娆抓着白程程的手，还想追问什么，可白程程什么也不知道。
  那或许是她那一辈子，人生之中唯一的一点光。
  可她依旧没有抓住。
  她有冲动，现在拉着白程程去找到那位恩人。可，对方恐怕早就不在医院。
  白程程看到苏娆那副怔愣的样子，小声道，“你没事儿吧？”
  苏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失礼，她勉强道，“我自己摔了一跤，是这人救了我，送我到医院。我想要感激一下对方，至少把钱还给人家。”
  “你还记得什么吗？我，我想好好谢谢他。”她真的想尽自己所能去感谢一下对方。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这么早就碰到了对方。
  或许上辈子，他们也在某一刻曾经擦肩而过？
  白程程看着苏娆的样子，总觉得似乎不像那么简单。
  可她当时真的没有注意，而且，那人像是故意避开，她真的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白程程犹豫了一下，只能转移话题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那女的和张二虎的弟弟都还赖着，不肯去派出所。”
  说完，她又小声嘿嘿笑道，“我听说，院长已经打电话叫了一车大头兵。等会儿他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院长说了，叫你放心，这事儿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还叫我回去休息几天再来。”
  苏娆没有拒绝白程程送她，两人走出医院，还听到医院门口张二虎婆娘大声嚷嚷着医院谋财害命，哭着他们孤儿寡母没活路。
  上辈子她似乎也听说过这桩事，可她自己刚被各种恶言恶语缠身，根本无心关注其他的事儿，只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才隐约听说了一些。
  据说当时人快回去才死在路上，死者家属直接纠缠了一堆人冲到医院将涉事的医生打了。
  医院造成了一场小骚动，院长为了维护小医生，似乎也出了事儿。
  他曾经的战友直接带了一车大头兵，将闹事儿那群人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