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考虑。”姜飞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是所有的动作，包括妥协都必须是有收获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清净一点，那就没有妥协的必要，除非我面对的是钢铁般的对手。”
  钢铁般的对手，其实就是在说对手是机器人，很显然网络上的吃面客，不在姜飞的考虑之中，于嵪猜测着姜飞的下一步行动，关心地问：“卫英览也是股东之一，你是否有权安排人谈判？”
  姜飞斟酌着说：“卫英览最多只能传信……不是决定问题的人。”
  于嵪同样谨慎地说：“如果你的意思同想要知道的一样，我们可以谈谈。”
  “那让我们从何说起，杰克摩斯，帮于sir冲杯咖啡。”姜飞还是保持着低调，除非于嵪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否则谈话就是一个获得消息的途径而已；于嵪明显清楚这一点，没有耍任何花腔：“就从真相说起吧，蔡乾义的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坐视别人要他的命？”
  既然已经从监控中拍到蔡乾义下载资料，于嵪相信灵马出版社的某个成员一路跟到咖啡馆，欣赏了龚蔻与蔡乾义见面的所有过程；按照虞孟力的能力，必定能猜到蔡乾义将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但是姜飞的人都漠视了事情的过程，任由蔡乾义自杀。姜飞没有恐惧，也没有震惊，心平气和地说：“我并不认为蔡乾义的死与下载资料有关。”
  于嵪听得见自己胸膛里心在怦怦跳，姜飞这么说，其实是在说，还有于嵪不知道或者猜错了的事，姜飞还在继续：“蔡乾义是个弃子！你知道得同我一样清楚，在用完了就把他扔掉了，于sir，你看错了人！”
  此刻，公害的某处，水天相接，分不清海和天，海浪一层一层从远处奔涌地荡来，似乎是一头巨兽，伴随海风尖利的号角，向诺亚方舟猛烈地冲击着。远处那些绿色组织和媒体的小船，被它轻轻一拂，就让人担心会不会淹没到海底去了……浪一层又一层地赶来，碰撞着钢铁的船身，溅起了水花瞬间落了下来，又有水花涌了上来。
  大海有大海的胸怀，潮起潮落，不分美丑，无关善恶；大、小鱼之间的残杀，大海容忍了；几千年来被巨浪拍碎的船帆，大海收藏了。人类造成的垃圾山，就在不远处漂浮而来，嘲讽的意味不留情面，那不是人类的愚昧，而是人类的贪婪，总在想着不负责任，总在想着什么利益最大化的短期行为。
  绿色组织和媒体的船只能远远地跟随着诺亚方舟，军舰和轮船的被锁定，哪怕诺亚方舟背后的公司不承认，但是每个人的心里清如明镜；诺亚方舟上的人其实已经与外面失去了联系，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不管全球通还是五g网，都和船上的人无法再联系，而一架架无人飞机在诺亚方舟附近的空中失灵，更让人担心船上的人类。
  “没事。”甄柏坚的手指紧紧掐着另一只手上的肌肉，虽然他感到头皮都快要爆裂了，但是他必须清醒下来，想些办法停止颤抖；事实真相的眼睛正在他的脑海里，几个机器人带有颜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但是他无法避开这些眼睛，这是诺亚方舟，不是他的家。对面的机器人晃动着机器的大脑袋说：“说下去，我们只要真相。”
  毕竟是人类造就了机器人，在很多方面，还是有着共同的毛病；甄柏坚悄声打断对方：“我说过了，可惜你们不相信，为什么？你们挑选了诺亚方舟，还把其他国家的军舰锁住，难道真的准备开战。”
  “没关系，”一个四方脑袋的机器人说：“如果你想清楚了，即使仅仅为了活命，你也可以迟点解释给我听，可是如果你就是这样的小心，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我真的帮不了你。”
  诺亚方舟还在海面上前进，在前面是好几艘方舟的会合地，一艘废弃的驱逐舰和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的海上平台；那个平台的面积超过十二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是一种相当于多个船体并联形成浮岛式的平台，可以以三十五千米每小时的时速进行移动，平台上可以看见呢码头仓储、能源发电、海水利用等迹象。
  在平台上面，液压升降系统正在上升以躲避海浪；在平台的房顶上，铺满了一块块的太阳能板子，还有些花草等绿色植物；甄柏坚看了看透进玻璃窗的阳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这毫无意义，你并不敢断定最后的结果，哪怕你是机器人，你同样会有担心，在你的程序里，就是负面的假设。”
  “具体地说说！”另一个带着天线的机器人插话说：“甄柏坚，你并不是头一个被询问的人，你应该知道，妄自尊大的觊觎者将被杀掉，不论我们和他有没有达成妥协。”
  “那你们就选错了合作的对象……”甄柏坚的回答只有几个字，声音不大，但是这个结论很猛，似乎在甄柏坚的眼里，这些审问自己的机器人只是一些跑龙套的道具。
  一个身材玲珑的贵族打扮妇人在监控中看着这一切，两只手稍许离开了桌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询问会议桌对面的船长：“你们的怀疑没有问题吗？我不是说过，不要同黑龙相关的人冲突，黑龙死了，但是黑龙的程序被预先复制过，不是不可能重新复活的。如果你们拿不到证据，我就无法替你们辩解，为了我们可能的损失，你知道……妥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船长结结巴巴地说：“我明白，有人会说原来应该选中的人是……，现在我们选错了人。”
  妇人放缓了点表情说：“你明白这一点，不是吗，船长？你应该告诉那些机器人，让他们明白这一点，使他们确信你们不会参与机器人世界的事情，我会和上面说，你们已经看到自己的失误。”
  “这就是你想要的妥协？”船长不着边际地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已经和机器人合作了，还要标榜不参与机器人世界的事；船长猛地一个激灵，机器人世界，那不就是说，除了控制诺亚方舟的机器人，还有其他其他机器人。
  妇人站起来说：“很高兴你已经想到了，一切都是可能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纵容不会有任何好处，对我们所有的人，包括你我在内，都不应该面对有毫无意义的杀戮，在旁边兴高采烈。你是知道的，我们已经背叛了很多人，所以只有一次失败的机会，任何人都不会给我们第二次。”
  “如果这样的话……”船长咽了口气，只觉得海上带有腥味的干燥空气几乎使他窒息，船长努力克制你自己，小心地说：“把你所了解的该隐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
  “为什么？”妇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五彩斑斓的指甲与她的年纪似乎有些不配，妇人无奈地放下手说：“如果我们错了，你我所听到的都是谎话，面对机器人，谁都没有太好的方法。听说船上甄柏坚的朋友太多了，找一个小角色，永远唱不了主角的那种，指定他告诉外面甄柏坚的状况。”
  “我懂了。”船长似乎心有余悸，他在仔细观察着妇人的表情，伸手取纸巾擦了擦前额说：“压力太大了，是精神的压力，我懂，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去找人。”
  妇人摇曳着离开了会议室，很快消失在乘客区，大副不满地盯着女人的背影说：“什么人，这么猖狂，要不要通知机器人做了她？”
  船长吓了一跳，回头就给大副一个板栗，怒气冲冲地说：“他是魔鬼撒旦的随从，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还记得我怎么教你们的吗？外人怎么想或者我知道些什么都无关紧要，最关键的是我们活着，和以前一样的活着，而不是像那些在生活区的乘客，从现在起，已经是失去自由的囚徒。”
  大副有些明白地说：“所以机器人在检查谁居心叵测，可是你说，如果他们判断错了，甄柏坚就是无辜的呢？”
  “甄柏坚的所作所为都有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他并不是鲁莽大胆、不知道耍手腕的人，可是他冒出了头，机器人发现了他隐匿姓名发表文章和人联系。”船长停顿了一下说：“我说到了要处，机器人留下了局域网，乘客们可以在里面上网，与其他人联系聊天买东西，就像平常一样，但是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是记录在案。包括，这样对付我们，明白吗？如果再看到你有什么不恰当的言论，我就让去和甄柏坚作伴。”
  船长助理提醒说：“机器人决定给甄柏坚注射真话剂，让医务室派人过去，船长，需要你的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