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一下嘴角, 努力和善笑道：
  “请问你是？”
  “徐苗苗, 材料…材料工学博士, 你…你们好，我是与叶叶曦女士，提前预约面…面试的。”大头青年结结巴巴道, 一直在努力整理他脖子上的黑色领结，一句自我介绍说了整整两分钟。
  “谢谢。”
  杨一新点点头后，一个白净的盘子从窗口递出来, 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他道：“徐博士, 请随便挑, 吃颗糖稍等一下, 我核对一下你的信息。”
  不擅长拒绝的大头青年脸都皱成一团包子, 看一眼在一堆资料中拿出自己简历的壮汉保镖，拒绝话怎么都别不出口，旁人看得可心焦了。
  只好颤抖着手当真去拿一颗糖，最边缘上的橘味糖，放到西服口袋里，再结结巴巴一声感谢，抬头看见杨一新没礼他，脑子开始纠结要不要再次道谢、是不是他声音太小。
  目睹徐苗苗一切行动的李晶：
  ……小领导挑人都这么奇怪吗？！
  杨一新对着简介核对照片后，笑道：“没问题，李晶你帮忙带他上去。”
  徐苗苗道：
  “谢谢。”
  然后，他一个劲的跟在李晶后面埋头往前走，期间一声不吭，风吹动草丛沙沙的声音特别明显，擦得光亮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也很明显。
  杨一新刚扔一颗苹果味软糖进嘴里，抬眸即看见不远处一把纯黑色的大伞，应该是用动物毛手工制作而成，上面有看不懂的动物花纹，伞下面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大黑伞靠近，一张皮肤偏黑、五官轮廓很深的脸露出来。
  “请问你是？”
  “巴桑卓玛，与叶曦她预约面试的。”
  这称呼够个性的，杨一新请吃糖被拒绝后，抬个板凳在屋檐下面，对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女孩道：
  “巴桑女士，你好，请你坐着稍等一下，待会再送你上去。”
  “谢谢，我站着就好。”
  “那也行。”
  话音刚落，北理大学刚毕业的物理系博士丁罗，与研究纳米材料的海龟博士沐宇，他们几乎前脚后脚同时道。
  他们两人年纪差不多，但前一个短碎发穿得有点随性的普通青年，后一个白白净净文像古书中走出的弱书生。
  杨一新笑咪咪道：
  “等一分钟，大家要不吃颗糖？”
  “不用，谢谢。”
  “谢谢，不用。”
  杨一新心里嘀咕：
  ……果然只有第一个小子最傻最呆。
  紧接着，又来两个西装革履的面试者，基本都在30岁左右，其中有一个对于其他学者行为举止有防御的意思，而其中有一个分明对杨一新有隐形的看不起，一种俯视之感。
  虽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在他面前可不是一位真正的肌肉脑保镖。
  在李晶与丁华下来后，门口已经累积了六个面试之人，杨一新把守门任务交给李晶与丁华，自己领着这一堆高智商博士们一起上去。
  “丁华，青苹果味的糖给我留几颗，不然咱们等下树林里去战！”
  博士们：
  ……肌肉男。
  唯一的女生眸底却闪过一丝亮光。
  **
  总共有20分简历。
  直到10点，来了恰好11位面试者，八位男士、二位女士，除去巴桑卓玛，基本都是近两年内毕业的博士毕业生。
  叶曦从实验室来到办公室，看一眼新鲜面孔，即知道其中老资历的学者们都没有来，在她公布暂时放弃材料系投入能源系以后。
  林晓晓是一切新人中资历最高的。
  “上午好！我是叶曦，谢谢各位学者的到来。”她直接开门见山道。
  得到不太异口同声的回应。
  因在场不是所有博士们都有见过叶曦，不见过占据一大半，他们知道叶曦是一个年轻的科研鬼才，但很难想象她的颜值也能够这么高。
  有人当下立在原地愣住了。
  除去在材料学术会议上见过的四人。
  唯有巴桑卓玛很比较快地招呼一声，“叶曦，你好”，然后她后面跟着一只口语有点毛病的青年博士，“叶曦老……老师，你好”，招呼也格外地不一样。
  其实徐苗苗长得并不嫩，但他的一对眼睛很清澈懵懂，跟头一样，也很大。
  “林姐，麻烦去隔壁房间写计划。”叶曦对着粉色桌道，“夏哥，帮忙领沐云博士，齐军博士，丁罗博士、项才升博士去一楼b号实验室，简单熟悉一下各操作设备，谢谢。”
  博士们：
  ……为什么这个实验室跟平常不太一样，包括文职与领导。
  沉浸在颜值震惊中的几位博士终于回过神来，记得站起来回复领导。
  叶曦：
  “请坐。”
  旧楼的办公室以前是旧厂生产车间改装的，空间很大，所以每次参观都能容纳不少人，里面空空荡荡的角落还很多。
  此刻他们也都坐在不同的办公椅上，面前有已经备好的桌子、纸杯、纸与笔，上面有一张与每人对应的解题试卷。
  试卷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笔试，而是让他们在其他人面试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随便也测试一下他们的知识面。
  叶曦：
  对于多数学霸，解题能够放松脑子。
  **
  喝一口水。
  叶曦一个个准备挨着面试过去，她已经听到徐苗苗博士牙齿不停打颤的声音，出于不忍心，第一个点名面试他。
  “徐博士。”
  “到！”
  “咳咳咳，徐博士之前跟着导师研究的是新型建筑分子化合物塑料？”
  “是的，以高高分子…材料为主要成分，添加各种改…性剂及助助剂，代替金属制品，比比如分子化合物的塑料管管道……”
  “那徐博士对于耐高温金属材料方面……”
  虽徐苗苗天生有一点口齿不清的问题，但他的基础知识十分稳定，材料学知识储备可能比张哥还要丰富一些，而且一个助手对于研发细节知道很详细，当然能不说的也会不说。
  叶曦有一种意犹未尽的交流之感，随后也不看试卷，直接请夏云帮忙把人领过去，剩余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实力决定一切。
  第二位淘汰，华而不实的一场交流，对方在于展示他自己的重要性，以及忽略叶曦的问题，太过于以个人为中心，听不进别人的话。
  第三位，祝建军博士材料系基础知识也很牢固，但应用有一些僵硬呆板化，创新性思维更是欠缺，简历介绍博士学位多读了三年，叶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请夏云带他过去。
  因为她看重他的实验操作踏实，属于那种一个小问题可以研究一个月那种，他可能适合当助手，不适合当研究者。
  但谁也说不定这个问题。他的唯一一项专属科研成果是做非常多重复性实验得出的重要性发现，结果却被一家中型企业盗取。
  ……
  轮到巴桑卓玛，在问几个提前准备的化学难题，以及看过她答的试卷后，叶曦直接放她通过，她有个主要问题——在物理与化学之间的得失迷茫，还未找到合适自己的道路。
  下一个女博士被淘汰。
  最后一个，叶曦问道：
  “崔博士，听说您之前在s市研究院工作？您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您有发表八篇耐火材料科技学术论文，其中有一篇中有一个增加阻燃温度想法很有创意，请您帮忙描述一下。”
  不得不承认，崔博士很优秀，履历丰富、锋芒毕露，一位27岁的年轻博士。
  但他言语间的态度与明确实现未来职业规划的过程，野心勃勃不是坏事，但与叶曦的理念整个背道而驰，他更在乎事业的成功而不是科研。
  尤其是一些已经发表的科技论文展现的灰色小技巧，是叶曦反感的，但他态度上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错误，而且一种公认的手段。
  并且毫不掩饰。
  学会把光芒隐藏，且把交际能力再提高一些，他可能未来非常有前途，一年百篇科技论文，成为教授甚至评定院士。
  但不适合在这个实验室合作，与叶曦理念冲突太多，会引起很多矛盾，非科研方面的矛盾，这时她比较难以接受的。
  单单面试，
  两人已有对碰两次。
  叶曦直接拒绝——
  “对不起，崔博士。”
  崔玉龙有一些意外。
  自己绝对不是整个面试中表现最差的，甚至整体看来与徐苗苗可能差不多，比巴桑卓玛他们更优秀，但还是被淘汰了。
  他知道原因。
  崔玉龙看向优秀到能让人动心的美女面试官，无论是学识还是外貌，礼貌地一笑，自信道：“真的很遗憾不能跟叶曦女士共事，相信未来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一只匀称干净的手伸到面前。
  叶曦愣一下，也伸手道：
  “祝崔博士能够事业顺利。”
  “谢谢。”崔玉龙很想问一下能否加个微信，但想到此时的情景，准备还是以后有项目合作的时候，再来添加好友。
  他带着不甘走了。
  叶曦转身回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