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衍略略抬了抬眼，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在檀悦身上扫过，只自顾自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奏折来。
  “关于四皇子一案，有了一些新的近战，事关重大，微臣便急匆匆地赶来同陛下禀报了。”
  “新的进展？”炎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也开了口：“呈上来。”
  内侍连忙上前接过顾子衍手中那奏折，呈到了炎帝跟前。
  炎帝拿过来，展开来仔细看了看，面色微变：“你所奏之事，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皆有，证据确凿。”
  炎帝嘴角紧抿着，握着那奏折的手也渐渐收拢了起来，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檀悦将炎帝的变化看在眼中，倒是有些诧异了，顾子衍那奏折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让炎帝这样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炎帝仿佛才平复了下来，将那奏折放在了手边：“此事朕知晓了，朕会好好思量思量，要如何处置此事。”
  “是。”顾子衍便顺势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炎帝却抬起了头来：“国师大人别急着走。”
  炎帝的目光在顾子衍和檀悦身上扫了一圈，眼中带着几分思量：“国师大人可认得你身侧之人？”
  顾子衍这才略略抬了抬眼，看了檀悦一眼，目光微微一顿：“认得，檀府大小姐。”
  炎帝骤然笑了起来：“也对，你自然是认得的，朕亲自给你们二人下的赐婚圣旨，算起来，你们也是未婚夫妻了。”
  声音微微顿了顿，才又开了口：“朕听闻，前两日檀大小姐曾经几次去国师府上，却都吃了闭门羹？国师大人未免太不懂怜香惜玉，怎能将未来的女主人拒之门外呢？”
  顾子衍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贯的清冷味道：“四皇子谋逆一案，涉及檀太尉与檀公子，陛下让微臣调查此事，微臣自然应该与嫌犯的家眷保持距离……”
  檀悦抿了抿唇，面色隐隐染上了几分苍白。
  “哈哈哈哈……”炎帝自是将檀悦的反应看在眼中，哈哈笑了起来：“国师大人就是太古板了，还望檀大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国师大人秉公办事，臣女不敢有怨。”
  炎帝这才又看向了顾子衍：“对了，最近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檀大小姐是至尊体的事情，国师大人可曾听闻过？”
  顾子衍轻轻颔首：“倒是听说了，不过无稽之谈而已，微臣也并未放在心上。”
  “哦？无稽之谈？何以见得？”
  顾子衍笑了笑：“此前，顾老爷子生辰的时候，微臣曾经给檀大小姐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檀大小姐并非是至尊体。”
  “哦？”炎帝挑了挑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朕方才叫人去抬试炼灵石去了，国师大人不妨先来说一说，檀大小姐应当是什么体质？待会儿等着试炼灵石过来，我们瞧一瞧，国师大人猜得可对。”
  顾子衍闻言，转过头看了檀悦一眼，随后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檀大小姐，可否伸出手来，让我探上一探。”
  檀悦垂下眸子，似是有些惊慌失措，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才咬了咬唇，终是将手伸了出来。
  顾子衍便将一只手指头放在了檀悦的胳膊上，阖上了眼……
  檀悦发现，顾子衍并未往她体内输入任何灵力，似乎只是……做做样子？
  过了好半晌，顾子衍才睁开了眼，收回了手，转过头朝着炎帝拱了拱手：“若是微臣所探不错，檀大小姐应当是筑仙体。”
  “哦？”炎帝眯了眯眼：“筑仙体吗？”
  正说着，侍卫就已经将试炼灵石抬了进来，摆在了正中央。
  炎帝笑了笑：“那檀大小姐不妨就来给我们解开这个谜团好了，让我们瞧一瞧，你究竟是什么……”
  檀悦垂着头，声音低低地应着：“是。”
  随后，有些迟疑地将手放在了那试炼灵石之上。
  一阵湛蓝光芒闪过，过了好一会儿，那试炼灵石上才逐渐浮现出了三个字……
  “筑仙体？”炎帝身侧的那嫔妃惊呼了一声：“竟然果真是筑仙体。”
  炎帝目光定定地落在那试炼灵石之上，看了良久，直到那三个字消失不见，才收回了目光，神情有些复杂：“与国师猜测的倒是一模一样，国师大人功力高强，是炎国之福。来人，赏玉如意一对。”
  “谢陛下赏赐。”
  顾子衍的声音仍旧平淡无波，不带丝毫的起伏。
  炎帝的目光扫过檀悦那张脸，神情散漫地往后靠了靠：“朕今日有些累了，要歇下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皇后率先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顾子衍跟在了皇后身后，随后檀悦才跟了上去。
  出了那院子，皇后才转过了身，目光在顾子衍与檀悦身上逡巡了两圈。
  “微臣还有要事要去处置，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皇后应答，便径直转身离开。
  皇后抿了抿唇，见檀悦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顾子衍，便开了口：“悦儿莫不是想要同国师大人一同离开？”
  檀悦这才似乎回过了神来，连忙摇了摇头，随后才轻声道：“臣女的爹爹入宫已经好些时日了，我心中担忧，听闻国师大人在查那件事情，本想要去求国师大人让我见一见爹爹的，可是此前我去了国师府好几次，都被门房拦在了外面。”
  “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国师，我想……”
  “你还是别想了。”皇后径直道：“我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下旨让你与顾子衍成亲，只是顾子衍此人，素来是个冷漠无情之人，断然不会应你所求的。”
  “是……臣女知晓。”
  檀悦微微垂着头，神情带着几分沮丧。
  “你也莫要多想，陛下素来倚重你爹爹，你爹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皇后带着檀悦往前走去，檀悦一直没有吭声，皇后便又转过了头：“悦儿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还在想着你爹之事？”
  檀悦摇了摇头，咬着唇，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定一般，轻声开了口：“此前我娘亲尚且在府中的时候，也曾经托人给臣女说过几门亲。”
  “娘亲经常说，嫁人，无需对方家世相貌有多好，只需要一条，懂得疼人就是了。”
  “我相貌丑陋，对未来的夫君也没有太多的期望，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所嫁之人，竟会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