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轻柔的话飘荡在回廊渐渐消散，初温抬眸直视裴以洵，“谢谢你帮我。”
  裴以洵靠在门边像是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轻笑一声，“怎么还是这么客气。”
  初温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裴以洵静等了会儿，没听到她说话也不再强求，“张妈请假，长辈都不在家，祁川点了外卖下去吃饭。”
  初温回神关上门跟上裴以洵的步伐乖巧应声，“好。”
  楼下茶几上披萨随意堆放在可乐薯条中间，程祁川拿着手柄，目光粘在巨大的游戏屏幕上不舍移动半分。
  程颖汁将ipad架在茶几上戴着耳机听听力，显然不想看见她。
  茶几的位置几乎都被占据，初温无从落脚，裴以洵抬脚朝程祁川踹过去，“坐过去点。”
  程祁川抬抬屁股给裴以洵让出位置，目光还粘在游戏屏幕不愿移开。
  裴以洵扫过程祁川，目光落在站在沙发旁边的初温，他收拾茶几上的外卖准备给初温拿到餐桌上。
  初温看出裴以洵的意图，她怕麻烦他，快一步走到茶几旁，拿起披萨盒里小块水果披萨，示意，“我可以了。”
  裴以洵收拾外卖的手顿住，看着初温离开的背影，扫向毫无反应的两人，坐下眼眸微阖。
  初温母亲走的早父亲不在身边，幼年就会察言观色。程祁川当她是空气，程颖汁不待见她，她也不想待在楼下。
  一块披萨吃不了多久，走到房间披萨已经被初温吞入肚内。
  晚上10点，别墅区已经陷入沉静，初温肚子有些饿，对面的灯光常亮她不确定裴以洵回没回去。
  熬了1个小时，初温还是忍不住下楼，见客厅灯光熄灭只有游戏屏幕的光反射在程祁川身上，初温不由自主松口气。
  茶几上还有很多炸鸡汉堡，初温没有动，甚至看没看一眼，她放轻脚步往冰箱走去，打开冰箱门拿出放置许久的苹果。
  “温温，这也是你家。”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初温一身热汗，她关好冰箱，干净的双眼盯着手中的苹果没出声。
  这不是她家，陌生的哥哥姐姐陌生的阿姨，她像是个外来者寄住在屋檐下，不管做任何事都要看别人的眼色。
  程祁川和程颖汁稍有讽刺，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便会收敛锋芒安安静静待在角落。
  初温忽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她静站一会儿准备上楼，裴以洵靠在吧台，手里拿着新鲜的苹果转动，低醇的声音清幽入耳。
  “为什么要胆怯，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要退让，走进这个家不是你的意愿。”
  初温抬眸扫向程祁川的方向，游戏的声音开得大，裴以洵的声音刚响起立刻便会被游戏的声音压下。
  “程成是你亲生父亲，他有责任养育你，你也有义务享受。你不比他们卑微，他们能从程成手上得到的，你也能。”
  “温温，不必藏拙。”
  初温脊背僵直，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所做的退让是对是错，眼眶有些热，她飞快跑上楼，轻声道：“谢谢。”
  谢谢终于有人愿意站在她身边理解她，帮着她说话。
  游戏声停止，程祁川转头看向裴以洵不耐地喊道：“拿个水果怎么这么慢。”
  裴以洵将手中的苹果扔向程祁川，程祁川惊叫躲开，通红的苹果落在沙发上滚落低下摔出轻伤。
  程祁川躲在旁边心惊胆战地骂道：“裴以洵！多走几步路，你腿会短几节吗？”
  裴以洵没说话，走到沙发旁拿走游戏手柄，坐在程祁川的位置热火朝天的玩游戏。
  程祁川骂骂咧咧嘟囔几句，捡起地上的苹果随意擦拭两下放进嘴里咬，他瘫软的躺在沙发上，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楼上。
  “以洵，暑假准备去哪里？”
  裴以洵快速按动手柄躲开怪物的厮杀，漫不经心地应道：“教育培训机构吧。”
  程祁川觉得大材小用，按裴以洵的资历去研究所都没问题。
  他也没点破，咬完苹果跟裴以洵一起在游戏里厮杀。
  回到房间，初温疲惫地坐在书椅上，将拿来的苹果放在桌面，她打开抽屉拿出记事本，看了看程成给她生活费的记录，随后关上。
  距离考试前两天，初温咬紧牙关复习还未熟透的知识，大课间进行跑操都会拿着小抄默默的背诵。
  程颖汁撞见初温拿着小纸条背诵，她带着小姐妹走过去冷言嘲讽，“怎么？不装了？以洵哥哥维护你几句，就鸡犬升天想要超过我吗？我告诉你休想！”
  初温停下背诵，淡漠地看着她，陈述一个事实，“程颖汁，我从没有掉下过前三。”
  “呵。”
  这是明显的挑衅，程颖汁气得胸腔冒火，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初温顺着朝代时间理清历史事件，淡漠的往教室走，轻声道：“嗯，我等着。”
  程颖汁跟初温的较量如火如荼的展开，初温房间的灯没关程颖汁房间的灯绝对不会熄灭。
  有时还会刻意赌气的比初温晚熄灯一小时。
  初温觉得有意思，故意将灯留到两三点，第二天起来上学她便撞见程颖汁双眼发黑的餐桌前打瞌睡。
  只不过程颖汁见到她的那一刻又精神奕奕地开始背诵学科知识。
  初温心里有笑，不再捉弄她。
  她尊重对手。
  第4章 、逆袭
  考试当天程成送她们去考场，程颖汁坐在副驾驶不停地跟程成说话，“爸爸，这次我要是进了前十，你跟妈妈要带我去马尔代夫玩！”
  程成笑着应道：“好。”
  他转过头像是知道初温不会考好，安慰她，“温温，别太有心里压力，你临考插班进来发挥失常也正常。不管考成什么样爸爸都会带你去玩。”
  程成认定初温不会考好，初温也没有开口解释，随意应道：“嗯。”
  程颖汁得意的扬起笑容，她就知道爸爸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进考场程颖汁站在初温身边，嘴里的嘲讽没有停过，“别为了赢我耍些不干不净的手段，考场监控多被逮到了可是退学处理，爸爸也帮不了你。”
  初温淡然地转眸看向程颖汁笑道：“这么有把握为什么还要熬夜看书？”
  程颖汁有些不明所以。
  初温盯着程颖汁的脸，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睑下，“黑眼圈看起来有点重，记得注意休息。”
  程颖汁气得胸腔起伏厉害，她恼羞成怒地骂道：“我还不屑把你当对手，我熬夜是为了进年纪第一！”
  初温笑了笑没搭话。
  初温越是不搭话程颖汁越是生气，初温这是看不起她。
  程颖汁恼怒地吼道：“我一定会进年纪第一！”
  年纪第一。
  初温回想过去几年，她好像很久没有从年纪第一掉下来过了。
  考试转瞬即逝，程成跟唐姝出差，家里只有程祁川跟程颖汁，初温不想每天看他们的脸色，也想利用空余时间挣点钱。
  每天都在兼职群接工作早出晚归。
  晚上洗完澡，兼职群里群主再次发布兼职工作，初温接的兼职需要连续做七天，她随意喵了眼，正准备返回界面。
  忽然她看见裴以洵的名字出现在黑金色的宣传单上，她手指轻动将宣传单点开，缓慢放大裴以洵的名字。
  沉静半会儿，她果断推掉长达七天较为稳定的兼职，接下仅有两天派发传单的机会。
  群主私聊她询问原因，初温沉默良久缓缓打出几个字。
  培训机构比较适合自己。
  清晨，初温早早起床洗漱好，见张妈坐在院子里摘菜，她出声道：“张妈，我出门了。”
  张妈知道初温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兼职，她笑着应声，“好，注意安全别累到自己。”
  “嗯，好。”
  顶着烈阳，初温来到高分培训机构，她走上楼跟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前台叫相关负责人将她带到单独的房间，跟其他几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学生待在一起，给他们分发传单说明要求。
  初温站在门口，眼睛凝视房间外面所能见到的地方。
  没有看见裴以洵。
  “你们有六个人，两个人一组，一组在地铁口，一组在公交站，一组在楼下。”
  “请问，我能去楼下吗？”
  初温截断负责人的话，嫌少积极的竞争起来。
  负责人转头看向其他五人，见他们没有意见后朗声应下。
  “可以。”
  分好组定好地点，大家纷纷拿起传单去各自的岗位。
  跟初温组合的是一个文静的男孩，长得很高十五六岁的模样足有180。
  两人不爱说话极少交流，各站一边互不干扰地派传单。
  裴以洵停好车看见高分培训机构外的人，有些意外。
  他靠坐在车内看着奋发向上的人，光滑的手机在宽大的手掌里滑动旋转，片刻，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将眼前的画面拍给程祁川。
  裴以洵下车走进零售店拿出一瓶矿泉水，正准备送过去，微信震动他抬起手机，转过脚步拧开瓶盖仰头喝下，从后门进入培训机构。
  程祁川：我过来。
  初温站在高分培训机构门口站了很久，直到烈阳变得毒辣，皮肤晒红也没看见想见的人。
  她盯着宣传页面裴以洵的名字发愣，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高分暑假补习班火热招生！及格到优秀二十到八十，中专到重点高中。”
  宣传声戛然而止，初温收拢笑容看着脸色发黑的程祁川，安静的待在烈阳底下等他说话。
  “出门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程祁川捏了捏手尽量放轻声音，“今天爸妈回家。”
  初温抬眼看他，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