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作者:枝呦九      更新:2022-09-11 04:39      字数:3959
  少年人城府即使平日里隐藏的再好,可被迷的晕头转向之时,就不懂得掩饰了,他这般说完,折晚就消了火。
  她是个喜欢同情弱小的姑娘!
  当然,这也包含着她对同类的共鸣,她坐下来,跟小沈先生道,“我懂!”
  就你爹那个样子,你能吃饱饭才怪!
  就像她爹那个样子,她怎么能开心哦!
  沈汀就跟着一起松了口气。
  人一放松下来,眼前的迷障一扫,也不认为姑娘眼里的光是活泼有神了,他极为上道的掏出了一把扇子,“是我家以前的东西,算是对你的谢礼了。”
  折晚就算没文化,也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尤其是那扇骨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拿在手里轻飘飘,比折图买的那些都要好。
  她看着就喜欢!她觉得自己要有这么一把扇子,冬日里再冷也是可以拿来扇一扇的。
  不过折晚虽然喜欢占东西,可是却很有原则,不是她该得的东西坚决不要,于是连忙退后几步,就怕自己抵不住诱惑,道:“不行,不行!”
  沈汀喜欢极了她这幅生动的面孔。
  他笑着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尽可收下。”
  折晚不要,恨不得闭上眼睛,看不见这要脏了她干净灵魂的东西:“你收回去。”
  还是齐潇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过来碰见了道:“汀哥儿不是外人,收下没事。”
  折晚的手边便没骨气的立刻伸了过去,接了扇子,片刻也不停,乐呵呵的回去了。
  这把扇子是要过明路的,她都想好了,待会要说她本来不肯要,是小舅舅硬逼着她收下的。这样一来,齐婉君和平妈妈要骂,小舅舅也能分担一半的骂名去。
  可是她先拿给了齐婉君看,再拿给平妈妈看,最后还去折黛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个人给半点表示,齐婉君的心情甚至还更好一点了。
  真是奇怪。
  她嘀咕着,等平妈妈一边给小沈先生送红烧肉,一边给她科普扇子价值千金之后,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解释:扇子很贵,大家都贪财。
  她摩擦着扇骨隐约传来的金币撞击声,于是从心底原谅了分走她一半红烧肉的小沈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些,尽力了昂,太累了,我去睡觉啦!么啾!
  第23章 长大
  第二天,沈汀又送了些东西来。
  这回是给折黛和折虎的,折黛得了本书,折虎得了本书。
  折晚脖子伸的长长的,等见到那两本平平无奇的书之后,高兴的掏出扇子扇风,给家里一干人等总结:“所以说,让抠门的人出血,一定要趁其不备。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回去有了准备,送来的就是书喽!”
  齐婉君就白了她一眼,气道:“人家这是知礼,给你送了东西,又怕有人说闲话,便将其他两个的礼补上。”
  没准这书是人家压箱底的存货,她看着书名都不觉而厉。
  平妈妈给出肯定,“是前朝孤本,真是难得。”
  折晚便立刻冲了过去,一只手摸摸书,一只手摸摸扇骨,幸灾乐祸的道:“想来小沈先生现在应该心如刀割。”
  一想到这个,她就彻底不生小沈先生的气了。
  别人不好过,她就好过了。
  她甚至很大方的跟平妈妈道:“可怜见的,连件衣裳也没有,上回送去的都是初冬穿的,如今天更冷了,也不知道怎么过,人家好心好意的送来了这么好的书和扇子,我们也不能小气,阿娘,咱们便将那个人的衣裳都送了过去吧。”
  齐婉君淡定的弯起嘴角,好似很为闺女突然间的懂事高兴,道:“那都是旧衣裳,要送就送新的,这样好了,趁着这次,咱们一家人都做一身。”
  这可不是折晚想要的,她努力的道:“那多浪费啊,那个人的衣裳那么多——”
  齐婉君打断她的话,“那个人是谁啊?”
  折晚不情不愿的道:“他。”
  齐婉君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他是谁啊?”
  折晚这回不怕了,大声道:“折图!”
  这一嗓子吼的,气的齐婉君就要打她,平妈妈拦着躲出去,折晚还犹自不服,冲着屋里喊:“我不喜欢他的东西还在家里,又不好扔出去,想送给小沈先生怎么了?不是正好吗?”
  她气哼哼的,觉得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跟平妈妈抱怨齐婉君:“她还护着他!”
  折晚穿越以来,默默的原谅了上辈子很多人,孤立她的同学,说她神经病的邻居,甚至连诬陷她作弊的班主任都原谅了,可就是没法子原谅她爸妈。
  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情绪,就像折图走了,折黛伤心哭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折虎跟着小沈先生读书之后,也渐渐看开了,就连最该恼恨他的齐婉君,好像都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将他挂在嘴边骂了,整个家里,只有她,依旧这么强烈的,恨不得见不到折图的所有东西。
  大家应该跟她一样啊!
  她抱着平妈妈的胳膊,不高兴的道:“你快安慰安慰我。”
  平妈妈还能怎么办,给她做了一堆好吃的,然后将她吃剩下的要送去外院给齐潇然他们。折晚就主动领了这个活,“我正想散散心,我送过去吧。”
  她还想跟小舅舅抱怨抱怨他那不长心的姐姐!
  齐潇然正好在跟小沈先生下棋——虽然齐潇然是个臭棋篓子,小沈先生十分不愿意跟他一起对弈,但谁让他昨晚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夜,想明白了自己那“肮脏”的心思,因为肮脏,所以就不要风骨了,齐潇然下的再烂,他都殷勤的陪着。
  他连折虎都不敢骂了。
  这就是想做人家女婿的代价。
  折晚来的时候,他先是耳朵红了红,然后期期艾艾的看过去,等看到她手里的食盒时,笑着道:“是平妈妈做的吧?我又有口福了。”
  沈汀是个聪明人。
  即使一开始因为没人教着这婚嫁之事懵懵懂懂,可是昨晚上该明白的,也都想明白了,他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因为折家是愿意他当女婿的,可是这兴奋里也藏着一半的不安:在年龄都合适的时候,没人上来说破这件事情,那便是折二姑娘不愿意了。
  他坐起来,又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最后觉得也不是,他也不是没跟折晚接触过,若是她不愿意,那便是天皇老子,都不能让她来送一回糕点。
  沈汀便有些忐忑了。
  他战战兢兢的来折家,送了书,送了礼,就等着平妈妈遣了人来送糕点。
  结果姑娘放下食盒就拉着齐潇然在一边嘀嘀咕咕,沈汀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听了会,一点儿信息也没得到,他是只敢坐着偷听,折虎小胖墩却已经噔噔噔跑过去站在旁边不走了,没一会,也加入了说话大军。
  这让小沈先生心里第一回 生出些失落感。
  等三人说完了话,沈汀便笑着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能帮的上忙?”
  可是人家姑娘却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走了。
  尽管折晚很讨厌折图,希望折家人跟她站在一边骂他,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外人知道这件事情,她恨不得天下人都不知道折图是她爹。
  沈汀:“......”
  更忐忑了!
  还是齐潇然解释道:“跟家里人闹脾气呢。”
  不是跟你生气哈,别被吓走了。
  沈汀:“.......”
  好叭,他确实是个外人,不配姑娘跟他闹脾气。
  少年人第一次心动,就是如此的牵肠挂肚。
  另一边,折晚气的都要爆炸了,她咚咚咚踩着重重的步子,将廊下的木地板踢的一响一响,然后冲上床,将被子一盖,嗷嗷大哭。
  她委屈的都不行了。
  她本来是告齐婉君的状去的,可是小舅舅却告诉她:“你阿娘过几天还得去太虚观上香呢,说不得还会碰上你爹。”
  这可将折晚激怒了,“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去那个破道观了吗!”
  因为一个人,破了一座观,折二姑娘的脾气依旧大的很,齐潇然就叹气道:“但黄夫人要去还愿啊,之前是你阿娘跟她一起去的,还答应了要跟人家一起还愿,她要是不去,将来黄夫人求的事情出了纰漏,没准还会埋怨起你阿娘来。”
  折晚就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她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不能不去吗?”
  齐潇然就肃起脸道:“晚姐儿,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做事再不能任由着自己的小性子了。”
  见小丫头气的满脸通红,他又软了些语气,“这次黛姐儿的事情,黄夫人可是出了力气的,于情于理,你阿娘都不该因为自家的事情而不陪着一起去。”
  他叹了口气,跟她讲道理,“咱们胥江镇上,最有权势的便是黄大人了,你阿娘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跟黄家搭上线,不说其他的,要是这回黄夫人生气了,下回咱们铺子里出了事情,咱们还有脸去求不成?”
  这些道理折晚都懂。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也不是不懂事,人在世上活着,哪里就能随心所欲了?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躺在床上,眼泪水流个不停,一会想着要是自己有本事就好了,那阿娘就可以不用去奉承黄夫人了,一会想着将来虎哥儿考上了状元,就把太虚观里的折图给拎出来好好骂一顿,气死他!
  可她脑子里想了千百种逆袭报仇的法子,等哭完了,鼻子不通气了,她不得不坐起来让鼻子好受些时,才发现自己仍旧是一个娇气的弱者,虎弟也依旧是个小胖墩。
  活着,也太难了。
  平妈妈在外面等她哭完了才进去,抱着她哄道:“你的气性就是太大了,你阿娘阿姐那样的才好,虎哥儿最近也懂事多了,能屈能伸,怎么就你这样哟,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哟。”
  她倒是扯起了调子。
  折晚就挣开她,嚷嚷着:“都不能呼气了。”
  平妈妈抱的也太紧了些。
  她叹气道:“那要是在太虚观里遇见了他怎么办?”
  平妈妈就道:“还能怎么办?他活的好好的,难道要你阿娘活的凄凄惨惨?”
  折晚立马摇头,“不行!他才是该悲惨的那个人!”
  平妈妈笑:“那就是了,为什么要因为他在那里,你阿娘就要忍让吞声的不去太虚观呢?你阿娘不去,他还以为咱们怕了他呢。”
  折晚就被忽悠了进去,握着拳头道:“对!不仅要去,还要穿的光鲜亮丽的去!”
  平妈妈拉着她的手起床,给她洗脸,上粉,牵着她去齐婉君的屋子里,“见到你阿娘,好生些说话,她多不容易啊。”
  折晚的眼泪水就又要流下来了。
  她阿娘确实太不容易了,三个小的没了爹,散了一个家,可是将来孩子们都会组成自己的家庭,还会再组成一个家,只有齐婉君,这会子没了丈夫,少了一个家,将来孩子们成家后,她还会少三个家。
  折晚流着眼泪,颤抖着嘴唇,慢吞吞的走进屋子里,有些羞愧,又有些委屈,就那么惨兮兮的站在了齐婉君的面前,吓得她一魂出窍二魂不保,“晚姐儿,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啊?”
  折晚一头扎进齐婉君的怀里,嗷嗷大哭,“阿娘,我对不起你。”
  阿娘这么难,她还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