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响门铃，梁老太太打开房门，见到叶割鹿和梁霜一起回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屋子里开着暖气，温度适宜，比起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屋子里舒适许多，老太太穿着一条玄色旗袍，银发头发盘着发髻，一丝不苟，有着沪都那边高知识分子老年人特有的精致。
  “小叶，喝杯热水，你衣服怎么脏了？”老太太特意给叶割鹿接了一杯热水。
  叶割鹿满脸窘迫，“没事，路太滑，摔了一跤。”
  “哦。”梁教授也没多问。
  梁霜则乖乖坐在叶割鹿旁边，双腿并拢，双掌放在膝盖上，如同三好学生。
  老太太看了一眼梁霜，母女俩沉默不言，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隔阂，老太太属于老一辈知识分子，一辈子沉浸学术，埋首著述；而梁霜从小得不到父爱母爱，性格飞扬叛逆，彼此年龄鸿沟太大，根本不理解母亲的思维方式。
  叶割鹿心里清楚，自己作为一个纽带，虽然暂时可以缓和母女两关系，但十数年积累下来的隔阂，不可能一时半刻消除掉。
  屋子里开着壁灯，灯光柔和温暖，老太太走到书桌前，坐下来，继续看书。
  灯光照射下，老太太的影子投射到身后墙壁，身形有些削瘦和单薄，腰背也微微弯曲佝偻起来，看起来有种风烛残年的孤独。
  梁霜无意间瞥到老太太，突然鼻子微微一酸，主动站起身，“妈，我给你倒一杯热水。”
  “哦，好。”老太太抬起头，语气有些诧异，还有一丝欣慰。
  梁霜把水杯放下，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莫名其妙问道：“妈，你跟我爸离婚这么多年，没想过重新找个老伴吗？”
  “啊！”老太太抬起头，一脸疑惑和诧异，不知道梁霜为什么这样问，摇摇头道：“没想过，一个人也能过的挺好。”
  扑哧！
  倒是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叶割鹿，刚喝了一口水，猛地喷出来，他哪里不知道梁霜打的什么鬼主意？
  梁教授年轻时肯定是位才貌兼备的大美女，但现在年龄自己自己妈还大了……
  “小叶，你怎么了？喝水呛到了吗？”梁教授关切道。
  “没事，没事，我想起来家里煮饭没关火，我先告辞了。”叶割鹿找了个蹩脚理由，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站起身走到门口，老太太突然说道：“小叶，上次和你一起来家里的，是你女朋友吧？我看过她的比赛，她的嗓音很好，如果好好培养一下，将来建树应该会更高。”
  “我先替妍枳谢谢姑姑了。”叶割鹿嬉皮笑脸道，心里一块大石落下，要是老太太不懂人情世故，他这趟可算白来了。
  虽然他帮了老太太两次忙，但梁教授不是傻子，更何况在社会积累了几十年智慧，自然明白他走的是‘曲线救国’路线，从自己女儿梁霜下手。
  所以，他第一次把梁霜送回家里，老太太没开口，知道叶割鹿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但这第二次是她主动开口，欠下了人情，自然要想办法偿还。
  等叶割鹿离开后，梁霜才想起来，叶割鹿上次和两个女人来拜访过老太太。
  老太太在音乐界很有威望，即便现在退休回到云海，还经常有人登门拜访，求老太太办事，不过最后都被老太太严厉呵斥一顿，扫地出门。
  “妈，上次来的那两个女人，年轻那一个是叶割鹿的女朋友？”梁霜问道。
  “嗯。”老太太点点头。
  梁霜回想起来，觉得很面熟，突然惊讶道：“最近有个节目很火，见‘明日少女’，他女朋友是人气排名第一的裴妍枳，我就说怎么觉得面熟。”
  “真不知道，叶割鹿看起来又没钱，又不是特别帅，怎么能找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女朋友。”
  老太太放下笔，摘下老花镜，用一块软布轻轻擦拭镜片，笑道：“他不是普通人，两次帮了我，却没主动开口让我帮忙，普通人可没这种城府。”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开口，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来烦你吗？”梁霜不解问道。
  老太太说：“你上过历史课，应该听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燕国太子丹把美酒、美人、金银珠宝送给荆轲，折节下交，以国士之礼待他，最后荆轲明知一死，也无法拒绝去刺杀秦王嬴政。”
  “他没主动提出来，但我不能假装不知道，而且要我亲口答应，才证明我会诚心诚意去帮他的女朋友。”
  梁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明白，在她的思想里，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清楚不就可以吗？拐弯抹角，不是浪费脑子。
  其实这个国人特有的思想和处世方式，喜欢委婉表达，只要在社会历练一段时间，自然会心有灵犀。
  第二天，雪已停，风未驻，天地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天地为炉，熔万物为白银，车轮碾碎了地面积冰，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办公室里，叶割鹿站在一面落地玻璃窗前，十分装逼的说道。
  窦蕊捧着一杯热咖啡，笑呵呵道：“叶大哥，你真有文采。”
  “切，你没看过小李飞刀吗？这句话是古龙写的。”孟沙沙当场拆台，让叶割鹿无比尴尬。
  “引用经典，感叹万物变化，不懂不要说话。”叶割鹿没好气说道。
  反正两人一见面就要怼两句，公司里其他职员都很清楚，偷偷憋笑。
  裴妍枳端来一杯咖啡，“鹿哥，你喝点咖啡吧。”
  叶割鹿接过咖啡，“妍枳泡的咖啡，香气馥郁，还没喝，我都醉了。”
  “鹅鹅鹅……”窦蕊捧腹大笑。
  孟莎做出一个呕吐的模样，“拜托，你喝的是咖啡，又不是二锅头，真是恶心，又强行喂狗粮。”
  此时，办公室里却走进来几个女孩，还有游康连、苏涵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几个女孩正是以姚茜茜为首的‘姚党’，旁边则是姚茜茜的头号狗腿子孔洁，一行人趾高气扬。
  “我宣布一件事情，这位是云海音乐学院的方教授，在音乐上造诣颇高，是姚小姐请来为我们进行培训的，大家掌声欢迎。”游康连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口说道。
  其他女孩脸上露出惊讶和兴奋之色，这位方教授在云海音乐界很有威望，听说如今许多顶尖级明星，曾经都受过他的指点。
  办公室里，响起热烈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