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作者:乘蝉      更新:2022-08-25 19:49      字数:4147
  叶云尧酒意烧脑,浑浑噩噩,偏要执拗的睁着眼睛动也不动硬瞧着他。秦意之眼底尽是笑意,那笑,从眼角溢出。扬起嘴角,他笑的肆意猖狂。
  院中醉了一地的糊涂众人不知何事,只挠了挠脑袋翻个身继续睡的酣甜。
  而酒桌上,一蓝衣公子面含桃粉,眸中有水光,不解的瞧着对面独自大笑那人。
  那人一席破布麻衣,斜眉入鬓,黑如泼墨的发倾泻而下,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秦意之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云尧,我秦意之再说一遍,你可要听清楚了。”
  “等我拿回皮囊,我便随你回无尽梦回。我们逍遥一世,不问世事。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要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陪着你,守着你,随着你。你要如何便如何,你要怎样便怎样。同今日一样,我秦意之任你为所欲为,绝无二话。”
  秦意之如火一般的炙热,烧着了叶云尧清冷的心。
  “不屠戮生灵?”
  “……我就那么像滥杀无辜的人?”
  “不为非作歹?”
  “……爷还是挺正派的吧。”
  “不滥杀无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不离开,无尽梦回?”
  “恩!陪你这个木桩子。”
  叶云尧脑中酒意肆虐,模糊的视线已看不见身前的人,可耳中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却让他一直提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去。
  他扯了扯并无弧度的唇角。
  终抵不过酒意,沉沉睡了过去。
  而闭上眼睛的那一瞬,原本模糊的视线又清晰了那么一刻,那一刻,他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是一身红衣,眼如星辰,笑的肆意猖狂的少年。
  熟悉……又陌生。
  你……是谁?
  第36章 交.合不敢看
  几人在无量海度待了数日, 做了好些天蛀虫一般的生活,吃了喝喝了吃, 玩儿的不亦乐乎,真将这无量海度当成了自己家般, 丝毫不客气。
  尤其是秦意之, 简直可谓无法无天,旁人一开始还说说他,自个儿臊着脸不好意思的拘谨在一旁。到后来因秦意之这害群之马,使得大家伙全都一哄而上,乐不思蜀。
  这几日最怪异的无怪乎叶云尧。
  叶云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依他平日里清冷的作风, 这些出格的事儿他是不屑于更不会去做的。但这些天, 他是将他自身的规矩给打破的彻底。
  例如,日上三竿,秦意之都起床了,他还不起, 偏要秦意之扯着嗓子吼几下, 他才慢悠悠的从屋内出来。出来之时, 也都是睡眼惺忪,歪斜着衣服。往日里无尽梦回这天之骄子就这般毫无形象的移步而来。
  那迷糊的小模样, 别提让秦意之受多大罪了……
  又或者, 无尽梦回的妖兽到处都是, 多的数不胜数。秋易连和秦意之最爱干些劳什子缺德事儿,二人贱兮兮的时常打断欢好交合的“鸳鸯”们, 硬是吓的它们撒蹄子跑路,各奔东西。他二人到是笑的前仰后合。
  一开始,这缺德小分队就这二人而已,后来不知哪一次,叶云尧也加入了进来。
  他虽只是站在身后不说话,可秋易连总忍不住回头看,没办法,后面总跟杵着个冰桩子似的,嗖嗖的凉风直往脖子颈里灌,存在感太强。到后来,秦意之索性伸出一巴掌,抵住他脑袋,禁止他再向后看。
  这样也好,叶云尧总算不用紧绷着自己忍不住抽搐的眉间。
  他对自己说:我是看管他们的,否则以他二人的性子,定会翻了天。
  蓝怀玉和阮长修倒时不时的修炼一番双剑合璧,一番修习下来,总会毁去明月大片的红枫,明月本人不怎的来这无人之处,看不见这遭人心疼的红枫林。只是他身边的那头狼崽子是不愿意了,常低吼着怒冲向他二人,虽然坐在血狼王头上狐假虎威,但其实只是看起来凶神恶煞,并没有丝毫威胁的分量。
  蓝怀玉总不知从哪儿准备了山鸡山兔,一个个的朝血狼王扔去,这被引了视线的血狼王只能没出息的朝着野味儿跑了,气的那狼崽子怎么使唤都没用。
  蓝怀玉望着远去的血狼王背影,缓缓摇着头,可惜的道:“这般年岁的姑娘,怎会与狼王为伍,生在这无人的僻静之所,既无同伴,也无亲人,还穿着兽皮的衣裳。哪家的姑娘不爱美,可怜她估计都不知道这些。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白白浪费了大好岁月。”
  阮长修冷哼一声,道:“你若喜欢,领回去便是。”
  蓝怀玉眼睛一转,温雅儒生一般拂了拂自己的“无暇”,噌——的一声剑鸣响起,他浅笑着一剑刺向阮长修。
  阮长修不知在想着什么,竟被他削断一缕发。
  “长修,走神可不好啊。”蓝怀玉眼疾手快的捉住被他削断的发丝,握在手里,朝阮长修摆了摆,“你看,你的发在我手中,想夺回来,再陪我练练剑。”
  阮长修黑衣如墨,静立于红枫林,望着蓝怀玉手里自己的发,沉默的面容上不自在的划过一道羞意。
  “陪你练便是,头发还我。”
  阮长修的嗓音低沉,“皆墨”不客气的出鞘,向蓝怀玉刺去,蓝怀玉挽了个剑花,挡住他的招式,二人你来我往,一时打的是难分上下。
  过了半晌,一地的红枫簌簌,蓝怀玉一身白衣站在红枫林中,手里仍旧握着阮长修的断发。
  他拾起一片红枫叶,用他的发缠住红枫的根,灌入劲气,射向阮长修。
  阮长修伸出二指,迎着劲风,夹住这片红枫叶,抬手一看,见叶尾缠着自己的发。
  “还给你。你看,这练剑可比那小丫头让我欢喜多了,你这醋,也快别吃了。多大的人了。”
  阮长修被戳中心窝子,终于不自在的别过身子,不看蓝怀玉。
  蓝怀玉见他那模样,知他是真羞了,也不过分,便过来道:“走吧,别站那儿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咱们就要走了。”
  另一边,有人正被倒吊在红枫树上,感受着这多日不见的“湖水倒映”般美景。
  秋易连缩着脑袋没出息的躲在一旁,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去找被他遗忘多日的颜如月?
  而那边,秦意之苦不堪言的连连求饶。
  “叶九叶九,我错了!我再不调戏你了!你也别绑着我了,行行好,放我下来吧。”
  仗着叶九对自个儿多担心了些的秦意之,当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嘴巴一贱,就拿叶云尧开涮。
  嘴巴瓢了些,调侃了番叶九,这下可好,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他们身后的叶云尧真如同炸了毛般的狮子,在秦意之轻浮的那句:“叶九,你不是要双修吗,我见这交合之法好玩有趣,不如咱俩试试?”之后,秦意之回头的那个瞬间,连他的脸都还没看着,整个世界就这般颠倒了去。
  叶小公子当真爱绑着他啊……
  秦意之本以为这习惯已经渐渐淡去了,此时此刻他是欲哭无泪的欣赏头朝下脚朝上的叶云尧,晃荡在那儿,东一下西一下的。
  顺带朝秋易连翻几个白眼,暗骂:“你这没出息的烂蹄子。”
  秋小公子只能傻呵呵的朝秦意之尴尬的笑几声,我承认,我没出息,我怂……
  秦意之求饶了半天,叶云尧依旧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他那嘴又管不住了,说出来之后发发觉自己怎的又没秃噜住……
  “叶九,你这般爱绑着我,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你直说了吧,不用不好意思,绑着也没事,我能接受!”
  秋易连听完,投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一溜烟儿的撒腿就跑。
  秦意之心道,坏了!
  叶云尧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秦意之呵呵两下,道:“你不用这般看着我吧,难道你想吃了我?”
  哎呀,瞎说什么大实话……
  叶云尧走近他,二人面对面瞅着,只不过一个倒挂半空,一个遥身而立。
  秦意之黑亮的眼睛笑眯眯的瞧着他,晃荡来晃荡去,叶云尧眯了眯眸子,秦意之顿觉不妙。
  果真!
  叶云尧忽而飞身拎了秦意之的绳子,就这般拎着他,朝山中掠去。
  秦意之看着飞速倒飞的景象,愕然叶九要带自己去哪儿。
  叶云尧似也在搜寻什么,过了会儿停下,点了秦意之的穴道,封了他的唇。
  秦意之直挺挺的倒吊在半空,嗓子眼儿里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被吊在树干上,树下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后悔捅了“马蜂窝”……
  身形巨大的妖兽在树下交合,上下起伏,不同人类的视觉冲击就这般发生在秦意之的脑袋下面。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哑巴吃黄连般的欣赏着一丝美感也无的那一幕。
  “好奇?想看?那你就看个够。”叶云尧丝丝缕缕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浮起,秦意之一个激灵,叶云尧便退了回去,丢给他一个凉如薄雪的背影,走的那个决然,头都不回一下。
  说不出话,秦意之只能在心中嘀咕:哼……叶九,你给本公子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
  刺眼灼热的地底,翻腾着滚烫燃烧的岩浆。
  在这一处神秘的地界,有一人遥遥的站在岩浆的外沿。
  那人目如剑尖上最锋利的灼光,隐藏在泛着金属幽暗的面罩下。半张脸潜伏在黑暗中,全身黑如子夜,连一丝多余的颜色都没有。在这火光冲天的岩浆之边,显得突兀而又不搭。
  他一直沉沉望着剧烈翻滚的岩浆,看不清表情,却浑身肃杀的让人胆寒。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你的命,我要亲自收。”
  *
  无尽梦回规矩并不多,不似其他门派,吃个饭喝个水都需有规有矩。
  在无尽阁的日子可谓逍遥快活,阴阳交合之事也不如其他门派那般讳莫如深。单不说仙道首阁那繁复庸俗之地,就说沧浪派里,你随意拎个小子问他此事,他定会羞恼的无地自容,以为你是从何处蹿出来的疯子,而后大嗓门一吼,你便是囚牢中的伪君子。
  这些令众派所可耻的东西,在无尽梦回却没那么讲究。无尽梦回向来修的是自然,阴阳交合本就是顺应天意,在门派中平日也就无所谓的多。
  叶云尧虽不主动去探寻些什么,但他有一群不正经的师兄,和整日里嘻嘻哈哈的门派弟子。
  尤其是师姐花丛月,认为小师弟可圈可点以后定能大成此道,自小便对他是悉心教导。
  叶云尧小的时候并不太懂,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了少年人,架不住师姐那般蚊子嗡鸣般的碎碎念。
  师姐常挂在嘴边的,是那句:“不知道小师弟今后同道双修的道侣会是何等风姿?”
  然而,叶云尧从前却从未当个真,师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现在想想,若师姐再说,就将这凡人领回去便好,尚可堵住她的嘴。
  第37章 羞死个人啦(二更)
  叶云尧从来没将此事放在心里过, 他一贯一个人生活惯了,平日里自己的院落都是冷冷清清, 连打扫院落的弟子都被他遣送出去。
  青竹总落了一地残叶,踩在上头, 嗅着竹枝的清香, 叶云尧只会想,一人一院,好不惬意,为何要有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