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你想做啥子？”老洛沉着脸低吼了一声：“退下！”
  春阳看一眼赵青云，又看一眼老洛，骂骂咧咧地退后了。
  赵青云也退后一步，坐在了小课桌旁。
  “老弟，气儿消了没，要没消，你往洛叔这老脸上，再来一巴掌，要不要得？”老洛舔着嘴唇，把老脸凑过来，笑嘻地说道。
  有的时候人就是犯贱，你和和气气的，他总怀疑你不怀好意，但你回头就给他一嘴巴子，他绝对捂着脸蛋子，说一句：“老弟，你真特么实在，值得交！”
  这是信任危机下的病态社会，产生的畸形属性，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事儿！
  一个嘴巴子打完了，老洛喊了声别动以后，赵青云彻底把心放肚子里了，接下来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洛叔，你是长辈，以下犯上的事儿，我干不出来。”赵青云看着老洛，说：“你要觉得我刚才对春哥做得过分了，你给我一个大嘴巴子。”
  “哈，自家兄弟，不打不成交嘛！”老洛抬头看着赵青云，打起了哈。
  “洛叔，你说我这脾气，干警察合适么？”赵青云一摊手，焦躁的说了一句，二话没说弯腰拎起地上的啤酒瓶子，瓶嘴直接倒了过来，啤酒沫子哗往下淌，他用手掂了掂，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好像就要开砸一样。
  “老弟，老弟，就你这个胆儿，以后我的货绝对就由你一家往外倒腾！”老洛抓着赵青云的手，笑着补充了一句：“其他的就免咯，老莫让我好好照顾你撒！”
  “洛叔，你气也消了吧？”赵青云右手拎着酒瓶子，左手指着老洛的胸口，小声问了一句。
  “水，流下去就流下去了，还能往回走么？这一茬，过去了，行不？”
  “不用砸一下？”赵青云斜眼问。
  “扯平了，还砸个啥子嘛！”老洛云淡风轻地说。
  “洛叔，姜还是老的辣，有度量！”赵青云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一句。
  “老弟，有魄力！”老洛也伸出了大拇指，笑呵地说：“要不了多久，倒腾粉面子这买卖，就是你老弟的天下了。”
  “哈！”众人齐声大笑，震得房顶上的墙皮子直往下掉。
  “来，抽烟！”就在这时，头上还滴着水的春阳拿着烟，走过来站在赵青云旁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颗烟。
  “呵，谢了，春哥！”赵青云客气了一下，接过烟。
  “来，点上！”春阳双手捂着打火机，凑了过去。
  赵青云叼着烟，点火的那一霎那，春阳突然用中指弹了一下赵青云的手背。
  “唰！”
  赵青云快速抬头看向了春阳。
  春阳也在看着赵青云。
  两人对视了一秒，随后目光分开。
  赵青云低头，点燃嘴上的香烟。
  春阳吹灭了打火机，又用中指弹了赵青云两下，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赵青云。
  赵青云楞了一下，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非，春阳是陶卫民安插的内线？
  赵青云心头一动，腰杆子似乎也硬朗了许多，就跟黑夜里一个人走在荒芜的坟茔地，突然看见个活人一样，非常的兴奋和踏实！如果不是地下工作要求的保密纪律，他此时真想搂着水生的肩膀好好喊一声“同志”，然后照着他刚被抽了一耳光的脸蛋子，狠狠地嘬上两口。
  第一次碰面的难关，跌跌撞撞的趟过了，好像还找到了战友，后面谈正事儿，赵青云就更牛逼哄哄了。
  “洛叔，你手上多少货？”赵青云抽着烟，扭头冲老洛问道。
  老洛面无表情，伸出巴掌上下翻了翻，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我们要这个数！”赵青云看懂了，他们手上有十点三千克，他伸出两个手指头，在老洛面前晃了晃，低声说道。
  “黑了点吧？”老洛眉头微皱。
  “洛叔，黑么？”赵青云猛然抬头，看着老洛问道。
  “我觉得有点儿多！”老洛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么？”赵青云点点头，再次看着老洛，问道：“洛叔，我头一次上手，不得自己赚点吗？”
  “老弟，干这个不容易，你拿两个点真有点多，你看，我这儿哥们弟兄十几口子人，都指着这养家糊口呢？一个点，行不？”老洛吧唧吧唧了嘴，非常心疼，赵青云要从中间扣两成的钱，不是个小数目，咬死不能松口。
  “洛叔，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我老婆就上表哥的床了！”赵青云起身，笑呵地冒出一句。
  老洛眯着眼看着赵青云。
  赵青云也盯着他。
  眼神相互打了几秒钟的架，最后还是老洛败下阵来，点头说道：“算咯，头一次打交道，算我送你一份见面礼。我八成五，你一成五。能做，我们就往下走，做不了，你回去睡老婆，我另找门路！”
  “呵，谢谢洛叔关照！”赵青云顿时咧嘴笑了。
  谈好了最关键的利益分配，剩下的就是抽烟喝酒摆龙门阵，交流和加深感情。
  感觉得出来，老洛是相当的看好赵青云在老莫团伙中的前途，一个劲儿地拍马屁说，日后国内粉面子市场的龙头老大绝对非赵青云莫属。
  聊天当中，赵青云发现老洛这个团伙的人确实不少，而且不光是男的干，女的也干，不少都是夫妻档一齐上阵。
  老洛是他们的领头人，主要负责联系卖家，其他的老爷们老娘们负责带货和押运，把货带到地方后，就请莫清秋团伙帮忙联系买家。
  买家在这条线上最具能量，他们把货拿到手之后，能在当地把货拆了，分散到各个娱乐场所，如果在红白两条道上没有相当的实力，这条路子很难趟得开。
  这中间的差价带来的暴利相当的惊人，所以，才有了老洛、莫清秋以及下线等等一大帮子人在前仆后继，铤而走险。
  这条销售链条运转的过程中，这帮家伙分工明确，纪律严明，真正的卖家和买家不直接面对面谈，而通过一个都信得过的中间人，把价格和数量谈妥，然后由马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几乎没有闹出过像电影里描写的那种黑吃黑的火爆场面。
  凡是有争议的人要么被淘汰掉，或者干脆被处理掉。
  因此，留给警方破案的线索较少，即使抓住了交易中的一两个马仔，也审不出他们幕后操纵的大人物。
  所以，这一次陶卫民把侦破的重点放在中间联系人莫清秋身上，就是希望能抓住一两条大鱼，彻底摧毁这条利益链上的源头及临江市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