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朝中的人都如何说你吗？”华峥看向陆铃，没有直接把自己想要说的说出来的，反而是拐了一个弯儿。
  陆铃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朝中的人如何形容自己：“我夫君只是一个小小的状元郎，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县令，我们夫妻应该不引人注意才对。”
  听了陆铃的话，华峥笑着说：“那你就错了。”
  他负手而立，听着不断拍打着岩石的海浪声，缓缓说：“朝中的人都知道楚大人家中的妻子是一个会点石成金的人，你们楚家在你嫁过去之前的日子和你嫁过去之后的事全都被人查出来了，京城一些名门望族里都知道你的事。”
  陆铃张了张嘴，她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那你今天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华峥：“你应该知道本官现在统管岭南和漕运，作为漕运总督，要考虑的事就多了。”他指着正在建造的码头，缓缓说道：“海禁之前，朝廷的码头停放船只是不收银子的。就算真的要给银子，都是私底下给了漕运那些人，所以漕运的官员在很多人的眼里是肥缺。可现在漕运落在我手中，所有码头也归我管，我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充盈朝廷的国库。”
  “你是想要收取停船的银子？”她好奇问道。
  她也知道 一些关于以前海运的事，都是朝廷出银子建造码头，可却从来不收费用。其实这样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他们自认为这样会有人觉得朝廷厚道，实则在很多商人的眼里朝廷这是蠢笨如猪。
  华峥点点头：“本官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有上折子给今上。”
  虽然有点不喜欢陆铃护徐忘殊像是护崽子一样，可不能否认陆铃是一个聪明的人，和她商议这些事会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其实这样说也是应该的，建造码头需要银子，还有驻守在码头的官兵每个月都要发粮饷，不管是那一样拉出来说都是要 银子才能做得成的。总不能说朝廷自己自掏钱包支付这一笔银子，靖国这么大，像平江码头这样的大码头就有好处，每年需要不少银子维持码头正常运转，收费是正常的。”
  在现代，船舶费用和货物费用都是要收钱的。
  “要是这件事可以落实到实处，国库每年都会多一笔收入。”
  华峥听了后点点头：“本官也是这样觉得，可一旦这一道折子上了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毕竟，这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
  陆铃看向华峥：“在你生出这样的想法时就应该明白肯定会遭受到很多人的反对，甚至有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会再一次对你下杀手。你这样做，甚至还会让那些感受到自己利益受到威胁的人抱成团，最后对你出手。你很聪明，也是一心一意为了老百姓，为了靖国。可你要明白，想要改变，就只有负重前行，甚至还会踩踏着一部分人的鲜血和尸骨不断往前。”
  “你一旦想要做，就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所有跟着你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你一旦有大刀阔斧的决心，加上今上是一个明君，最后事情肯定会如你所愿。”
  谁不想自己的国库充盈一点？今上是一个想要做实事，一心为百姓的明君，只有国库充盈了，他想要做的事才能达成。
  只有昏庸的皇帝才会想着守成，而一个明君会在让百姓吃饱穿暖的同时也想要开疆扩土，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皇帝。
  永昌帝才五十出头，虽然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六十左右的年代里永昌帝已经算是很老的老人了。可据她所知永昌帝是一个很会保养自己，并且坚持练武的人，这样的人寿命不会很短。所以，他要做的不但是让靖国百姓吃饱穿暖，更是扩大靖国疆土。
  而在这之前，他更需要做的是充盈国库，有了更多的银子，他才能做更多的事。
  华峥沉默半响，他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回响着陆铃的话：想要改变，就只有负重前行，甚至是踩着一部分人的鲜血和尸骨不断往前。
  他迟迟没有写折子上去，一直都在犹豫，就是担心自己不能坚持到最后。现在听陆铃的一席话，他瞬间明白其实就算做了选择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大不了，就是再经历一番明争暗斗。即便是血流成河，最后可以达成目的，他也是赢了。
  陆铃淡淡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犹豫得越久，就越容易动摇自己的决心。有时候，深思熟虑是好事儿，可有时候也是一种阻碍。”
  她不知道经过一番详谈后华峥是如何做的，因为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见到华峥，也没有去平江码头，而是把时间都用在带领佃农种植冬小麦了。
  陆铃今年让柳青河帮自己买了不少小麦的种子，可以在定县和双台县大面积的种植。楚家放出风声，想要种植冬小麦的人都可以到楚家来领取种子。只是，这一季冬小麦的收成有三成是要分给楚家的。当然，若是种植失败了，楚家分文不收。
  他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管做任何事，都必须要和楚家同步，不能自己擅自做主。
  因为定县楚家和叶家种植冬小麦成功的事早就被不少人知道了，所以今年很多人都盯着楚家，双台县这边收到消息的人也一样，得知可以免费领取小麦种子，他们都兴奋极了。
  对于等到收成后要交给楚家三成这件事大家都没意见，毕竟小麦种子是楚家寻来的，人家都说了若是种植失败那么楚家就分文不收。也就是说，他们成功了家里就多了不少口粮，若是失败了，也只是付出劳动力，对他们农民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动力。
  所以，大家没有反对的理由。
  忙活了小半个月，冬小麦也全都种植好了。
  在十一月初，楚家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看着找上门的章弈航，陆铃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看对方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是下了船就直接来楚家找她了。她带着几分疑惑问：“章少主这是特意来楚家拜访的？”
  章弈航看向陆铃，唇角微微勾起：“楚夫人如此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在下来这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