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
  她忽而低垂下头，似是无法支撑般的闭上双眼，掩过了半红的眼角。
  厕所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人。
  小小的空间内，安静又空洞。
  仿佛一个小小的世界，隔过了所有的喧闹。
  也像个牢笼，逃不出去。
  似是要永远沉寂下去时，在寂静中，忽而响起了一道刺耳的铃声。
  骤然将人敲醒。
  戚禾一顿，回神感受到衣兜内的震动，湿着手拿出手机，没看屏幕闭眼接起，“喂？”
  声线有些沙哑。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稍停了一秒，开口问：“怎么了？”
  是许嘉礼。
  耳边传来他声音那刻，戚禾眼睫轻颤，指尖僵捏着手机没有回话。
  许嘉礼那边安静的似是在等候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戚禾才开口唤了句。
  “许嘉礼。”
  每次都是这个少年。
  每次也都是他。
  所以能不能让她能成功的祈求一回。
  就这一回。
  镜子前的女人低着头，垂着红红的眼角，嘴角轻颤了下。
  随后，戚禾就听见自己很低很轻地说了句。
  “你能接我回家吗？”
  第31章 咬x31  早成年了。
  戚禾记得那天在阳城听到戚荣和戚峥说的话后, 她以为戚峥会按照戚荣的话把她“送”出去。
  然而戚峥还是照旧来阳城看她，对她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关心和疼爱, 没有提过任何关于那天她听到话, 也没有提过公司出了问题。
  戚禾当时看着戚峥和往常一样的态度, 一瞬间恍惚以为是不是那天只是自己听错了, 又或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其实根本没有这件事。
  她相信她的父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会容忍别人对她这个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提出这样要求。
  所以戚禾那时只当自己听错了, 根本不记得他们的谈话。
  她自然的和戚峥和往常一样相处, 也像他一样没有提过这件事。
  因为没有勇气。
  她的骄傲不允许。
  不敢问。
  之后戚峥来阳城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有次大三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
  戚荣来了。
  当时戚荣带着秘书坐车到了阳城大学门口。
  戚禾放学一走出校门时看到了他的车，脑子顿了好几秒, 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秘书下车走到她面前示意上车的时候, 戚禾才回过神, 跟着他走到后座内。
  车门打开时，里头的戚荣看到她扬起笑容, “沐沐。”
  戚禾看着他那和蔼般的笑容, 面色自然的唤了声“大伯”，坐进车内。
  车辆启动, 戚禾靠在座椅内，淡淡问：“大伯今天来找我有事？”
  戚荣闻言稍疑, “嗯？你爸没和你说？”
  闻言，戚禾眼眸稍顿, “说什么？”
  戚荣笑了一声，解释道：“林家今天办了个喜宴，原本你爸爸要来接你，我正好顺利就来了。”
  戚禾看他, “林家喜宴？”
  戚荣点头：“是啊，他们家二女儿的生日会，林妙和你不是挺熟的吗？”
  戚禾扯了句，“还好。”
  戚荣哪儿知道她们女孩子家的事，随口道：“那也是你认识的，我们这边也不好不去庆祝。”
  说完后，戚荣从旁边拿出礼盒包装给她，“上次你生日大伯都没来得及给你送礼物，来，这是你伯母选的礼服，等会儿回去你打扮一下，参加宴会总要漂漂亮亮一点是不是？”
  以为是什么大事，戚禾闻言，没怎么在意的点了下头“好，谢大伯。”
  戚荣笑：“如果喜欢下次大伯再给你买。”
  戚禾也笑笑，“那大伯可要多赚点钱了。”
  戚荣被逗笑，“那当然。”
  听他语气，戚禾拆着包装袋，随口问：“大伯，我爸最近都没怎么来看我，公司是不是有点忙？”
  戚荣嗯了声，“在忙一些别的项目，都是你爸审批忙得焦头烂额的，你知道最近公司还是——”
  戚禾打断他，“我也不懂这些，您和我说也没什么用。”
  戚荣看着她，点头应道：“也是，你一个女孩子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话说着，车辆也到了戚家，可能已经得到了戚峥的吩咐，她管用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早早到了，都在等着她。
  戚禾做好参加晚宴的造型后，坐着戚荣的往会所走。
  到了生日宴上，戚禾持着该有的大小姐礼仪和人打着招呼，看到后边沙发休息区里坐着相熟的少爷小姐们时，她刚想和戚荣说自己先走了。
  一旁的戚荣却忽而唤住她，“沐沐，你来认识一下。”
  戚禾身子稍停，顺着他视线看，认出都是其他世家的长辈。
  基本上和戚峥同龄。
  那时戚禾根本不知道戚荣为什么把她叫住，只是浅笑颔首致意着。
  随后，戚荣在一旁看着她开口道：“这是我们戚家的宝贝千金，各位也应该认识。”
  其他几位长辈笑着夸赞，“戚丫头的名气这么大，我们自然有耳闻。”
  “名气大也差不多到了年龄了。”戚荣笑着，“也不知道以后会嫁给你们哪家？”
  闻言，戚禾嘴角礼貌的笑意一僵，转头看向戚荣。
  戚荣却根本没在意她，继续说了句，“不过最近公司比较忙，有些事都跟不上，你看今天阿峥都在没来得及过来。”
  几人闻言，皆是了然的点头，“还是公司比较重要，以后可不要让小禾受苦了。”
  戚荣叹气：“我和她爸可舍不得让沐沐受苦。”
  一人闻言看向戚禾，眼神直白，“女孩子确实不应该受苦，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哪儿舍得呢。”
  戚禾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指尖僵了僵。
  而另一人看向戚禾似是关心问：“小禾，应该还在上学吧？”
  戚禾还没说话，戚荣先回了句：“在阳城大学那边。”
  几人满意的点头：“那挺好的，戚家名气也大，学历也重要。”
  “那这应该有很多公子少爷追吧？”
  “可放心吧。”刚刚看着戚禾的男人，盯着她的脸，笑道：“戚丫头长得这么标志，哪儿会缺人呢。”
  戚荣坦然道：“自然不缺。”
  其他人看着戚禾，唤了声，“小禾，以后有时间带着来我们家玩玩。”
  玩玩。
  戚禾抬起眸，就听见他们又说了句，“戚副总也可以来。”
  身旁的戚荣举起酒杯点头，“那我这也沾了我们沐沐的光。”
  闻言，几人立即碰杯笑着，时不时掠过戚禾那张脸。
  戚禾站在原地，看着四周觥筹交错间，垂眸看了眼酒杯内映出的自己。
  原来，她是这样的。
  精致的妆容，奢华的礼服搭配着首饰。
  那次的宴会其实和戚禾每次参加的宴会没什么区别，她和平常一样的精心打扮，一样的来到宴会上，和往常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关注。
  那是她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
  也是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在那一刻，戚禾站在原地，听着戚荣带着那堆人毫无遮拦的讨论关于她从长相到学历，随后，又感受他们直白带着审视，以及富含隐晦深意的眼神。
  那天，戚禾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剥去了衣裳，全身赤.裸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身上所有傲气也都变得不值一提。
  就像那摆在柜台上的商品。
  廉价到，能让人随意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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