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地方官员都是三年挪一挪的，不似他们这种在京官，如此想来，从去年三月到明年年底，秦放还真的任期三年满了。想到这里，杜科蹙眉，如果秦放被调来京城，哪个位置适合他？
  杜太爷：“可有想到？”
  杜科：“秦放现在是正五品武德将军，如果挪一挪的话，以他的功绩平调到京城不可能，如果平调的话，只能是京郊指挥营、五城兵马司，要么上调，而京城的武将中，能官级从四品往上，且有实权的……他有可能来兵部，也有可能进皇宫。皇上对秦放很是信任，貌似比我这个当老师的还要信任。”
  杜老爷道：“我说过，这个秦放是个有运气的人。”而有运气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杜科没有应声。
  京城的情况不管怎么样，暂时延伸不到云襄县。
  将军府的人最近都特别紧张，因为他们的夫人要生了。从下人到主子，没有一个不紧张的。好些人感怀秦家恩情，都希望杨海燕这一胎生个儿子。别说别人了，就是莲嬷嬷也是这样希望的。
  对女儿再是宽厚的人家，也希望头一胎是男的，这是古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谁也改变不了。像秦放这样每天想着有个闺女的人到底不多。而事实上，秦放也是不担心儿子女儿的，反正他有四兄弟，就算他没有儿子，下面还有弟弟们呢。所以在这种情况，秦放就特别想要一个闺女了。
  这几天秦母没去皇粮工厂了，工厂的事情交给秦父管着，秦母每天在家里，以防儿媳妇生的时候，她不在，她也是担心儿媳妇有意外。别说秦母，就连秦放这几天都不去军营了，他也担心媳妇生的时候他不在，他要做第一个看见闺女的人。也希望闺女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
  不过秦放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哪里能睁开眼睛看人？
  杨海燕的胎动是在晚上，这天晚饭后，夫妻俩照样消失散步，散步的时候，杨海燕突然觉得肚子疼了，她抽了一口冷气：“秦放……秦放我可能要生了。”她只有紧张和生气的时候才会叫秦放的名字，平时都是叫他相公的。
  秦放一把抱起她，紧张道：“来人，快叫稳婆和李姑娘，夫人要生了。”稳婆早就请来了，这几天都住在将军府。但是稳婆不懂医术，所以杨海燕又邀请了李姑娘来助阵。不仅李姑娘，就是李大夫也会在屋外等候。
  等秦放抱着杨海燕到屋子里，才放下人，稳婆和李姑娘就到了。他们请的是全县城最好的稳婆，而且还请了两个，就怕一个出意外。
  李姑娘和稳婆一道院子里，秦放就道：“你们快来。”不仅稳婆和李姑娘来了，就是秦家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稳婆和李姑娘到了屋内，李姑娘把脉，稳婆检查杨海燕的情况。随后稳婆道：“将军，夫人还没生，还需要一会儿，不如您去外面等着？”
  秦放道：“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不用管我。”
  稳婆：“可是……”稳婆看向杨海燕，“夫人，妇人生产，男子不适合在里面，您看？”
  另一个稳婆道：“可不是，妇人生产，男子在屋里，会坏了男子的运道。”
  秦放道：“闭嘴，不用跟夫人说这些，你们只管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他一个战场上出来的人，可从来不信这些。如果见了血就会坏了运道，走了霉运，那他以前杀过的敌人可不只一个。叮嘱完了稳婆，秦放又对杨海燕道，“燕燕，你别听他们的，你别怕，我就在一边陪着你。”
  杨海燕自然不信稳婆说的这些话，现代都有丈夫陪产的，况且，她也想要秦放陪着她的。女人在辛苦的生孩子，男人就该知道。她虚弱的笑了笑：“有相公在，我就有动力了，我相信相公，只要有相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她也不说要秦放留下的话，只说他是她的动力。
  果然，听到自家媳妇这样说，秦放就越加不想离开屋子了。
  稳婆是老百姓，秦将军说不出去，她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李姑娘是大夫，也没有稳婆的那套想法，她觉得夫人在生产时，将军能陪着她，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叫人羡慕。
  秦奶奶和秦母在屋子外等着，秦爷爷在院子外等着，这里是内院，所以他就没进来了。不仅他没进来，就是李大夫也和他一起等着，不过需要李大夫了，李大夫才会进去。
  李大夫看秦爷爷走来走去，他安慰道：“老爷子别紧张，草民每个月都有给夫人请脉，夫人的身体健康，胎儿的身体也很健康，所以夫人这次肯定会平平安安的。”除非有意外发生。
  秦爷爷嗯了一声。他是过来人了，秦奶奶生了这么多个，他从紧张到习惯。可是习惯之后，秦母生孩子的时候，他也紧张过，因为秦母生的是长孙，对秦家来说意义是不同的。至于后面的孙子孙女出生，他倒是很淡定了。
  可是这次又不同，这次孙媳妇生的是曾长孙，是曾孙辈的第一个，他又开始紧张了。
  秦母在外面，一直没见秦放出来，她忍不住道：“阿放，你媳妇怎么样了？”
  秦放在屋内道：“还等着，还没生。”
  秦母：“那你快出来，妇人在里面生孩子，男子可不能在里面。”
  秦放：“我不出来，我陪着燕燕，我出来她会害怕。”
  秦母：“……”她觉得以儿媳妇的见识，肯定是不会害怕的。
  秦奶奶道：“让他在里面吧，没有看见燕燕平安的生下孩子，他才会害怕。”他们家也不是那等大户人家，长孙想在产房就让他在吧。虽然秦奶奶也是希望长孙出来的，但是想到尼姑说过，长孙媳妇是有福之人，所以她也就不在意这个了。
  杨海燕的肚子一阵阵的在抽痛，从一点点的痛，到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双眼都红了，不过没有哭出来，只是哽咽着声音问：“孩子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出来？”这比大姨妈来时肚子痛严重多了。
  稳婆安抚道：“夫人再忍忍，快了……”
  说起来，肚子疼的时候，时间过的特别慢。有好几次，杨海燕都想让自己疼晕过去，但是她不能。她就怕疼晕过去了，待会儿孩子要出来的时候没力气。所以每次要晕过去的时候，她都会用用指甲戳自己。
  秦放看着，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他的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汗，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渐渐抽痛了起来，可能是晚上吃坏肚子了。可是，他仅仅是肚子痛，也没有想去上厕所的感觉。
  在他因为疼肚子游神的时候，他听到杨海燕叫他：“相公……相公……”
  秦放一个回神：“在，我在。”
  杨海燕道：“你帮我把盒子里黑色的吃食拿过来。”那是她提前给自己准备的巧克力，女人在生产的时候，可以用巧克力和红牛补充体力。红牛她是不能拿出来，但是巧克力可以当糕点拿出来。
  当然，也有些人家会准备鸡蛋，可是干巴巴的鸡蛋她也吃不下。
  秦放赶忙把小盒子抱来，然后拿出巧克力：“燕燕，你要吃点心吗？我喂你。”他坐到床头，把巧克力喂给杨海燕。
  杨海燕吃了巧克力，苦涩的味道为她提了不少神。这时，外面穿来莲嬷嬷的声音：“将军，老奴给夫人煮了鸡蛋。”
  第212章
  秦放低声问：“要不要吃鸡蛋？”
  杨海燕是不需要吃鸡蛋的, 但是，她看着秦放苍白的脸色，满是汗水的额头, 她道：“你去拿进来吧。”
  秦放以为她要吃, 正要说去拿的时候, 一边的李姑娘道：“我去拿。”
  李姑娘拿了鸡蛋进来，动作麻利的给杨海燕拨了一个。莲嬷嬷煮的是水煮蛋, 相比于荷包蛋, 水煮蛋吃起来更加的方便。“夫人。”
  秦放借了鸡蛋：“燕燕, 快吃。”
  其实这水煮蛋, 杨海燕吃想让秦放吃的，因为她觉得秦放的脸色比她还糟糕，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秦放如此苍白的脸色, 可鸡蛋是李姑娘拨的，就不好给秦放吃了, 免得惹人闲话。
  所以杨海燕张开嘴，吃了水煮蛋, 不过她也从盒子里拿出巧克力：“相公也吃。”
  秦放摇头：“我不饿。”他不饿，他是肚子痛。看到杨海燕，他觉得自己的肚子更加通了。
  杨海燕道：“我看流了很多汗, 你吃一口补补身体。不然待会儿需要你的时候你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秦放一听，含住了巧克力。这巧克力他不是地第一次吃，之前他媳妇也偷偷的给他吃过。但是……他不喜欢这种苦苦的味道。
  继巧克力后, 杨海燕又让秦放吃了一个鸡蛋。
  也许是秦放坐在她旁边, 也许是看着秦放痛苦的样子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肚子倒是没有想象中疼了。
  直到……稳婆大声道：“要生了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秦放猛地站起，想把巧克力和鸡蛋放到一边, 又想去看孩子怎么生出来的，反正那一瞬间，他很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孩子已经被稳婆抱在怀里了。
  杨海燕也是吃了一惊，这生孩子这么快吗？她就是觉得下面有点坠落的感觉，然后一挤，孩子就出来了。
  稳婆道：“小公子可真是乖，我从来没见生产这么快的孕妇。”可不是快吗？前头那些时间不算，这孩子到了生产的时候，马上就出来了。
  秦放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接着他猛地把巧克力和鸡蛋放到床头，然后跑了出去，动作快的门都忘记关了。好在有屏风挡着，外面的风也吹不到里面。只听见秦放在外面大喊：“李大夫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顿时，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屋子里的杨海燕，都傻眼了。
  秦放跑到院子门口就碰到了李大夫，他紧张的握住李大夫的手：“李大夫我要生了……要生了……”
  李大夫：“…… ”
  秦爷爷忍不住道：“胡扯，你一个大老爷们生什么？”
  李大夫也憋着笑道：“将军，是夫人生了吧？”
  夫人生了？对对对，是夫人生了。秦放喘了几口气，渐渐恢复了神智：“李大夫，我……我肚子疼，不对，我肚子疼，我要去方便一下。”对，他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来找李大夫干什么？
  刚才听到燕燕生了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肚子疼要生了，来找李大夫，这会儿才明白自己闹了笑话，他赶忙大步跑开，丢脸了！
  秦爷爷哈哈大笑，对李大夫道：“年轻小伙子就是这样，媳妇生了他高兴。”
  李大夫道：“可不是。”
  秦放因为羞愧，根本不想听后面话，但是等他快到茅厕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肚子不痛了。不仅肚子不痛了，连想上茅厕方便的欲望都没有。于是，他又转身回到内院里。
  内院里这会儿很热闹，秦奶奶和秦母在屋子里，莲嬷嬷和余婶范婶等人已经把屋子里收拾赶紧了，稳婆也拿了赏银走了，李姑娘倒是没走，因为她答应过杨海燕，在她坐月子期间，请她一起照看孩子。
  李姑娘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不干净，能被杨海燕邀请照看小公子，她觉得这是杨海燕看得起她。
  其实她不知道，在杨海燕心中，古代有女大夫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因为有女大夫对很多妇女来说，方便了很多。
  比如她坐月子的时候，女大夫等同于护工一般，孩子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有女大夫在也放心一些。可男大夫就不行了，男女大防，男大夫可不能一直在内院里，更加不能照顾孩子了。
  秦放走近屋内：“奶奶、阿母，你们也去休息吧，大晚上的，你们也累了。”其实想说的是，他媳妇也累了。
  秦母道：“那我们去了，你要好好照顾燕燕，你受苦了。”
  秦奶奶道：“对，你可不要惹她生气，要大度些。”
  秦放：“……知道了。”他从来不会惹他媳妇生气的好吗？“我送你们。”
  秦母：“不用了，咱们也不是客人，哪里需要你送。”
  莲嬷嬷：“我来送老太太和大太太。”
  莲嬷嬷送着秦奶奶和秦母出去，在门口碰到了等候的秦爷爷，老两口开始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李姑娘被邀请住在了偏院。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只有秦放和莲嬷嬷了，莲嬷嬷在给秦放铺床，杨海燕生了，秦放自然不能和她一起，就算床够大，也不方便，因为旁边还有孩子睡着，多一个人碍事。
  所以在旁边给秦放铺了一张小床，铺好后，莲嬷嬷便退下了。
  待莲嬷嬷一退下，秦放走到床边，看着熟睡在杨海燕身边的婴儿，他眼中是满满的喜爱：“我闺女长得真好看。”
  杨海燕：“……”她觉得秦放傻了，先是喊着自己要生了，再说忘记稳婆说的话她生了一个小公子了。
  秦放伸出手，想摸摸闺女的脸，但是他担心自己粗糙的手把她摸疼了，所以半路又把手伸回去了。“燕燕，都说女儿似父，咱们闺女长得可像你了，真好。”
  杨海燕：“……”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是儿子，不是闺女？杨海燕自问还是有点爱看笑话的，所以她决定不说了，等着秦放自己发现吧。
  秦放：“燕燕，你怎么不说话呢？”他抬头，看着杨海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李姑娘。”
  杨海燕拉住他：“我没有，我只是累了，想睡觉了。”
  秦放：“那我去睡觉了。”
  “等一下……”杨海燕拉住他，“你……那个……”
  秦放：“怎么了？”
  杨海燕脸为红，虽然夫妻间再羞耻的事情也做了，但还是有些脸红：“你……你给我吸一吸奶。”
  秦放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啊？”
  杨海燕的脸更红了：“你给我吸奶……”她指了指胸部，“我担心待会儿孩子要喝奶的时候吸不出奶，你先……先吸奶看看。如果没有奶水，我们可以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