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行业都要清库存。
  肖蛮蛮没料到，结婚后也需要清库存。
  她在某人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巨大的仓库——准确地说，叫杂物堆积间。
  里面都是很精美的竹编筐子，一筐一筐摆放整齐。等你揭开盖子的时候，你会发现是一筐筐的衬衣、袜子、外套、内衣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男人有分类的习惯，能把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那是一个优点——但是，不包括直接把脏衣服扔在这里，彻底忘掉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大排被遗忘在这里的梅干菜一样的脏衣服，忽然意识到：难怪这哥们每天都穿白衬衣或者同色系的外套夹克。也许，他每一样衣服一买就是一打，然后，每一次穿脏了，就放在这些筐子里，等集满一筐就拿去洗——不不不，等集满很多筐，他就彻底忘记了。
  半晌，她长嘘一口气，忽然指着他的鼻子：“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每天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我以为你是我所认识最干净的一个男人……”
  某人很稀奇：“我的确经常换衣服，经常洗澡的。”
  然后，他又补充：“我以前跟你约会的时候，每天出来都要换一件衣服。那些衣服，我觉得又不太脏，想想，放两天还可以穿，就把它们全部堆在这里。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肖蛮蛮：“……”
  肖蛮蛮脑补了一个场景，等以后有孩子了，孩子每天都要换洗，甚至一天要换洗几套衣服，比如吐奶尿裤子了什么的，然后，每一次，这哥们就顺手把脏衣服丢在筐子里，三几天集满一筐，然后，彻底忘记了……等等，这么浪费下去，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某人好奇地看着她眉头深锁，惴惴地：“肖蛮蛮，你干嘛这样一副表情？”
  “我忽然很担心啊。”
  “担心什么？”
  “我们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可能得生活在垃圾堆里。”
  “……”
  某人笑嘻嘻的：“这不就是一个保姆就能解决的问题吗？如果一个保姆不行，那就两个保姆好了。”
  肖蛮蛮投降了。
  肖蛮蛮直接把这一大堆梅干菜给他扔了。
  扔完，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二人的衣帽间里，这哥们只剩下两三套衣服，换洗都已经不足了。更严重的是，他的鞋子只剩下一双，就是现在在穿的这一双。
  肖蛮蛮拖他去购物。
  这是二人婚后第一次大规模的采买。
  别人是置办家具家业，二人是置办损耗品——买衣服。
  直接找了个很大的男装专柜，导购小姐职业性地微笑：“二位想看点啥子？需要我介绍吗？”
  肖蛮蛮：“春夏秋冬四季衣服都有吗？”
  导购小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有有有。现在我们虽然主要摆的是夏装，但是呢，我们秋装冬装都有，你们要什么？”
  肖蛮蛮环顾四周，指着一排衬衣和裤子：“这几个，同样型号的一样先来十套，还有袜子也来十双，不对，袜子换得快，袜子来三十双……”
  旁边的两个导购大嫂立即围上来，“十套？小姐，你说一样来十套？”
  “是的，除了衬衣裤子，领带这些也拿十条，然后，夹克和冬装也给我看看吧……”
  有一个导购大嫂没忍住：“冬装也来十套？”
  “你们不够十套吗？”
  “同一个款式同一个型号的没得十套。但是，不同款式的肯定随便够。”
  “那就不同的款式一样来几套，凑够十套就行了……”
  三人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不不不，是一个财神爷。只是呆了一会儿，最初的导购小姐如梦初醒：“你们稍等，我马上就去仓库里拿，仓库很近的……”
  “我们多拿点上来，你们好都试一试。”
  两个人下去拿库存，剩下的大嫂万分热情地招呼二人：“请坐请坐，先喝一杯茶水……”
  导购大嫂：“小姐，你真的是好眼光啊，你看你选的这些白衬衣都是版型特别好的，你男朋友穿着一定很帅……”
  “我老公。”
  “对对对，你老公。一次买这么多肯定是老公。要是男朋友的话，基本上都是一件一件的挑，不可能一堆一堆的买……”
  肖蛮蛮：“为什么男朋友就不一堆一堆的买？”
  大嫂：“谈恋爱的时候，女朋友舍得给他一堆一堆的买？只有结婚了，掌握财政大权了，懒得麻烦了，就一次性买多点，免得跑来跑去的。”
  肖蛮蛮：“……”
  大嫂：“光要白衬衣吗？蓝色的，银灰色的要不要也来一点？”
  肖蛮蛮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的某人，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直接道：“行，蓝色和银灰色的也各来五件。”
  大嫂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殷勤到了极点：“你们还可以慢慢看慢慢选，不合适的告诉我，随便换……”
  肖蛮蛮也懒得去选了，反正这些衣服都差不多。
  大嫂察言观色，立马道：“对对对，其实，男人穿啥子都一样。尤其，你老公这么帅，自动衣架一样的，穿什么都好看，挑都不用挑……”
  好吧，这大嫂真的讲话太好听了。
  肖蛮蛮打望一下四周，就清楚大嫂为什么说话这么好听了——因为诺大的一层男装店，许多专柜都冷冷清清，偶尔一家也只有两三个人，更多的专柜一个人都没得——完全是服务员比顾客还多的架势。
  她随口问：“现在男装店这么冷清吗？”
  大嫂叹道：“可不是吗？现在商场生意撇得很。尤其是男装店，以前我们这一层楼专柜是满的，现在你看，只有这一半开着，另一半围起来说是装修，其实是很多品牌撤柜了。我们经常在想，男人生意真的不好做，许多男人一件衣服一穿就是一两年三四年，甚至只要不烂，他们就可以一直穿下去。可是，哪个女人会翻来覆去穿同一件衣服？可以说，一个女人买10件衣服，男人才会买一件。所以，我早就想改行了，这样下去，我感觉我们这个专柜也快撤柜了……”
  她马上又说：“如果你们今天买了这一大堆的话，我们可能这三个月的任务都要完成了。”
  这大嫂，倒是实诚。
  说笑间，二位大嫂已经各自拎了几个大袋子上来。
  果然是夹克、外套、羊绒衫甚至羽绒服都拿出来了。
  肖蛮蛮一样看了一下，大手一挥：“好了，这几种，每一种买十件……”
  大嫂眉花眼笑：“好的好的。这么多，等一下我们可以帮二位拿去停车场……你稍等，我马上带你去买单……”
  大嫂拿着计算器一样一样地算好账，然后，万分客气地带着肖蛮蛮去买单。
  另外二位一直好奇地盯着沙发上那个埋头打游戏的男客——他一直惬意地坐着，完全不对这些衣服鞋帽发表意见，好像穿什么吃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不裸奔就行了。
  导购小姐没忍住，好奇地问：“帅哥，你对这些衣服还满意吗？”
  某人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打包好的几大袋，点点头。
  导购小姐心想：哥们你都没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你就满意了？
  导购小姐有心逗他:帅哥，你不再挑挑款式吗？
  “衣服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挑的。”
  “……”
  另一位导购大嫂笑道：“我老公也这样，穿什么根本不在意，都是我买。可能男人都差不多，懒得挑选，反正他们也不注重打扮……”
  导购小姐：“那倒不一定。比如我的男朋友，比我还讲究。每次陪他逛商场，他会从款式颜色开始挑剔，甚至到纽扣的颜色以及口袋的大小，都能找出一大堆毛病。有一次我陪他买一条领带，从上午十点商场开门，逛到晚上十点商场关门，一共去了五家商场他都不满意，最后，空手而归，真的是把我气死了。后来，我干脆就再也不跟他逛街了。别的人逛街都是男的在寄存服务区蹲着打游戏玩手机等着，我陪他逛街是我在寄存服务区把手机都玩得没电了他还没选好，真是奇葩……”
  “……”
  “你以为他只有买衣服这么墨迹啊？他剪头发更墨迹，每周三次去找托尼老师，光是弄个造型都要和托尼老师沟通半小时，要不是我们办了年卡，我觉得附近的托尼老师都不想接待他了……”
  买单回来的肖蛮蛮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那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陪同肖蛮蛮的那位导购大嫂笑道：“人家都快结婚了，喜帖都发给我们了。”
  导购小姐：“本来是想分手的，感觉太奇葩了。后来又想，男人都差不多，没得这个缺点，就有那个缺点，反正你别指望任何男人可以十全十美，所以，还是凑合着过吧……”
  肖蛮蛮：“……”
  热情的三位导购一起帮着才把所有东西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甚至后排座都摆得满满当当。
  肖蛮蛮看着这一大堆战利品，心满意足，心想，三五年都足够了。
  某人开车上路，若有所思：“肖蛮蛮，你刚刚问那个导购小姐要不要分手是几个意思？”
  肖蛮蛮：“……”
  “你是不是慢慢地发现了我一大堆毛病，然后，嗯，就？”
  肖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