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可兴奋极了，“蛮蛮姐，大哥真的会答应帮我带货吗？真是太好了。以前我根本不敢在大哥面前提这事情，想都不敢想……可是，只要有你这句话，大哥肯定答应，我们都知道大哥最听你的话了……那个胡主任……”
  她自知失言，马上闭嘴，讪讪地：“蛮蛮姐，我不是说胡主任好，我其实被她骗了，我也恨她。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欠下几百万。看到她坐牢了，我也很高兴。”
  肖蛮蛮笑笑。
  这个唐小可，肯定忘了当初全网黑自己和吕林的绯闻时，有人也采访过她，让她提供了许多meng料。
  唐小可急忙转移了话题：“我妈天天骂我没本事，在吕家没有地位，哪怕生了两个儿子也不被婆家重视。现在好了，如果大哥肯帮我们，以后，我娘家人就再也不敢小觑我了，尤其是我那个可恶的弟媳妇，她最讨厌了。蛮蛮姐，你知道她有多可恶吗？就是她大年三十把我赶出门，说离婚女的呆在娘家要让兄弟倒霉的。也就是她一个劲地怂恿我妈逼着我改嫁给一个老头，就为了拿到一笔高额的彩礼，可是，我的彩礼钱，凭什么给她花？真的太不要脸了……这个泼妇，我真是恨死她了……”
  大小姑子和嫂子（弟媳），也是天然的死敌。
  唐小可：“两个月前，我还跟她差点打起来……”
  “为什么？”
  “她怀第二胎了，要我妈拿三万元零花钱给她。我爸一直在工地上做工，手上有几个钱，我妈就说等她生了二胎还得用钱，所以，暂时不给。可是，她吵着要吃车厘子，我们那小地方又没得车厘子，于是，她叫我弟开车带她到县城下馆子买车厘子。我妈也和她们一起来了，就叫我出去请客买单。我好心请她们吃了饭，可全程我弟媳妇就低头玩手机，吃了我的饭，感谢的话都不说一句。我很不爽，要走了，我妈却拉住我，叫我给几百块，说现在车厘子太贵了，我这个当姑姑的必须表示一下，把这个车厘子钱给他们出了。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我又不是提款机，凭什么给你们钱？敢情你们今天跑到县城，是吃定了我？请吃了饭不说，还得要我买单车厘子？再说，车厘子那么贵，不吃会死吗？明明就吃不起，还非要把自己当成皇后娘娘？吃其他便宜的水果不行吗？我自己还没有吃车厘子呢！！！我就骂了她（弟媳妇）几句，然后，走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据说，她一回家就抓住我弟弟拳打脚踢，说我这个大姑姐轻视她，不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关我屁事啊，她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重视她？”
  “他俩打架后，她就流产了。这下好了，她把娘家的所有人都找来，围着打我弟弟，问我父母要道理，还扬言只要我敢再回娘家就打死我。我妈没法，只好把藏起来的几万块全部给了她。就这样，她还闹着要离婚，说我从中教唆，除非我也赔五万块，不然一定要离婚……”
  肖蛮蛮很是好奇：“那你赔了吗？”
  “我当然不会赔了。她要滚就滚啊，谁管她要不要离婚？难道她还敢跑到县城打我不成？这样的恶婆娘，就是扫把星，我巴不得她赶紧滚。只可惜，我爸妈把她当宝贝。”
  她眼里有很明显的得意和狡黠：“自从我复婚后就不怕他们了。吕亮虽然很怂，但吕明会帮着我们。再说，现在谁敢不给大哥几分面子？他娘家又穷又横，可就是吹牛比，哪里真的敢追上门打我？？现在的吕家，他们来都不敢来了……我那个弟媳妇，真的是天下第一悍妇，现在，她每天在我娘家作威作福，据说，她孩子也不管了，就扔给我妈，她每一天都躺在床上玩手机，一天三顿必须煮好了端给她，否则，她就要大吵大闹……唉，我兄弟是个怂货，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婆娘也管不到……”
  那是另一个唐小可。
  乡村里，这样的唐小可到处都是。
  但唐小可自己当然意识不到，只是恨恨地：“现在等她得意好了。等我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一定要回去好好羞辱她一番。哪怕她跪着求我，我也绝对不得理她……”
  果然。
  还是这一套。
  所谓争一口气，就是要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去后悔。
  而且，所有的错，全是外来者——那个女人的错——那个女人才是祸首，只要她滚蛋了，一家人就清净了。
  肖蛮蛮不知道怎么说，也没法说，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人一夜之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她肯找一份正当的事情来做，就算是好事了。
  唐小可倾诉了一番之后，讪讪地：“蛮蛮姐，让你看笑话了。我娘家的这些破事，我都不好意思说。”
  肖蛮蛮：“……”
  “蛮蛮姐，我真的看不起我弟媳妇这样的泼妇。所以，我现在特别想挣点钱。我算是明白了，女人，你要自己有钱。自己有钱，就什么都不怕了。蛮蛮姐，帮帮我吧，等我发了财，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肖蛮蛮一笑置之。
  “蛮蛮姐，这么干坐着没意思，要不，我陪你去走走？我们乡下风景非常好，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肖蛮蛮摇头。
  唐小可千谢万谢地走了。
  走出不远，肖蛮蛮听得她的手机响了，估计是她娘家打来的。只见她洋洋得意，声音也很大：“……对了，我大哥回来了，我们在大哥家里，我大哥现在对我可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没空……”
  肖蛮蛮哑然失笑。
  直到唐小可彻底走远，她才慢慢站起身。
  她走出大门，一个人极目远眺。
  快到傍晚了，天空很蓝，云彩很白，一望无际的丘陵起伏，青绿色的各种庄稼和蔬菜看上去有一种宁静的美。
  耳畔，隐隐有吕林当初的话：“……就算做叫花子也要在大城市！”
  是的。
  因为穷，因为横，因为顽固落后的思维……如果不作出改变，十年、百年甚至上千年，人类的思维都不会改变。
  所谓习惯成自然，有些东西，几乎烙印在了骨子里，与生俱来——要改变，除非你有钱！
  富裕的地方，总是特别与时俱进。
  她愿意帮小贩们或者村民们免费做“云监督”一类的东西，正因如此。
  别指望贫困的人，思想高远。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人人向往脱贫——吃不饱的时候，思想都是贫瘠的。
  富小明里里外外参观了一番，对吕林的那个库房特别感兴趣。
  在这个几百平米的大库房里，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一条条静静自然发酵的火腿、腊肉、香肠、干鸡腊鸭兔子……沿着墙壁的货架上还有各色整整齐齐的山货特产，当地的茶叶，糖果，当然，还有鸡枞油。
  其他特产都有花样，唯有鸡枞油只有两样：一样是纯粹的鸡枞油（光油），一样是包含了熬得干干的鸡枞的混合油。
  吕林，正是因为这个鸡枞油登上了三农第一“帅哥”的宝座——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命运改变，就是因为这瓶小小的鸡枞油。
  富小明随手拿起一瓶净油看了看，好奇地问：“吕林，如果当初你没有想到这个鸡枞油直播，你会如何？”
  吕林静静地：“那我可能已经泯然众矣，或者又回去做专柜一哥了。”
  这句话，真的不是谦虚。胡主任出事后，手下的一群网红作鸟兽散。女的大部分成了土豪们的“外卖”，而男的要么沉沦下僚，要么转行微商，要么继续做大佬们的玩物。
  找不到金主的，要挣钱，就很难了。自己单打独斗，没有基础；跟其他网红竞争，又不再有任何优势。娱乐圈网红圈，是淘汰率最高的圈子。
  有好几个人，实在是没法了，房租都快掏不起了，他们多次联系吕林，希望能到吕林这里混一口饭吃。可是，吕林实在是爱莫能助：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给不了胡主任当初提供给他们的那些“好资源”——在自己这里，只能加班加点，天天干活，挣点辛苦钱。想走捷径，真的不成。他试着接收了两名前同事，但是，这两人都是干了不到半个月，觉得跟着吕林这种“老古董”根本没前途，就自动闪人了——你们看，老板自己都天天加班到半夜，录视频，剪辑，策划方案创意，筹备每一期的活动……都这么辛苦了，一年也就那点钱。可人家别的红人，随便搞点什么，一年就几亿十几亿……更何况是自己这些拿工资的——拿工资没意思啊！你这没有资源（外快）！不干了。
  消息传开后，大家都觉得吕林不开窍，毕竟，他到现在都没有能够一年挣几亿、十几亿——他的这点钱，许多人看不上。于是，也没人主动再要来上班了（主要是为了挣这点钱实在是太辛苦了，大家觉得吃不消）。
  吕林倒是乐得清静。
  吕林也对自己现有的一切特别满意：毕竟，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自在过。你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自己决定，而且，都是自己喜欢的。
  这个，比钱还重要。
  吕林看着富小明：“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富小明大笑：“与我何干？吕林，你谢错人了。”
  当然与他有关。
  虽然他是因为肖蛮蛮。
  可是，这个间接的恩惠，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吕林定定地看着他：“kk，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富小明反问：“我介意的话，你就会不问吗？”
  “kk，你真的会一直跟肖蛮蛮在一起吗？”
  富小明一扬眉，这问题出乎了他的意料。
  吕林很固执：“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我当然也不敢追问你的身份，但是，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永远跟肖蛮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