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嘉明很是高兴，连声道：“富小明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很可以。蛮蛮，你要是找他，我是放心的……”
  肖蛮蛮：“……”
  肖蛮蛮不知道那天富小明和父亲到底谈了一些什么，以至于父亲对他如此青睐。但是，能得到父亲认可，她还是很高兴的。
  肖嘉明看看时间，连声催促：“蛮蛮，这都快十点了，你快回去，你工作那么忙，你也要注意身体……忙的时候，不必经常来看我！”
  肖蛮蛮忙的时候，每周来一次，不忙的时候，每周两三次。总觉得父亲孤零零的太可怜了，能陪他吃吃饭，说说话，总会好一点。
  她笑嘻嘻的：“我没那么忙，爸爸你放心，我至少保证每周来看你一次。”
  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爸，你拿着……”
  肖嘉明很意外：“蛮蛮，这是什么？”
  她有点难为情：“爸，你这段时间的工资几乎全部拿给爷爷奶奶了，手头肯定很紧张，我收入还可以，我先拿点钱给你用着……”
  信封里，是一万块。
  “爸，你天天吃食堂也不行，还是必须吃点营养的东西。再说，你手无余钱，也有点那啥……先拿着吧……”
  肖嘉明摸摸信封，又递过去，态度十分坚决：“蛮蛮，我不需要钱！”
  肖蛮蛮：“……”
  “你爷爷奶奶那里是个无底洞，我能填多少就填多少。实在是填不了，那也没辙了……”
  肖嘉明不肯拖女儿下水，坚决不要。
  肖蛮蛮暗叹一声，寻思这钱可能真的给了父亲，父亲也是拿给爷爷奶奶了，倒也没有坚持，痛痛快快的：“那，爸爸，我周末去给你买几件像样点的衣服……”
  肖嘉明和颜悦色：“不用，我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浪费钱。蛮蛮，太晚了，你先回去吧，周六中午我会早点回来见富小明的。”
  肖蛮蛮：“……”
  肖嘉明送她下楼，看着女儿开车离去，这才慢慢回头。
  一个人重新坐在椅子上，环顾这间整整齐齐的小宿舍，忽然想：若是没有女儿三不五时来看看，会不会自己哪天死在里面也无人问津？
  明明父母兄弟一大家子“亲人”，为什么现在忽然觉得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父亲的宿舍，距离家也就十来分钟车程。
  肖蛮蛮回到家，才十点过。
  微信上一大堆未读信息，一看，肖嘉水又把自己给拉到家族群里去了。
  肖蛮蛮顾不得看八卦，先看吕林发来的合约。
  吕林给了一份两页纸的简单合约，条款分明，一目了然。肖蛮蛮一口气看完，马上回复：“我没意见，随时可以签约！”
  “那好，我们半个月后就可以开始了。”
  六月份，鸡枞菌就正式出来了，但是，此时也正是鸡枞价格最好的时候，所以，吕林安排的直播是分了时间段的。
  肖蛮蛮看到附录的推广宣传十分详尽，暗忖，不但吕林下了力气，只怕胡主任也真的是给了巨大的支持。因为，附录上写明了将会在什么平台宣传，如何上热搜，如何安排后续……若非团队操作，个人力量根本办不到。
  这一下，肖蛮蛮的信心就更足了。
  但肖蛮蛮也顾不得和吕林多谈，因为肖家的家族群里，新消息闪个不停。
  她索性点开了群。
  只见家族群里一下就多了很多人：全是肖老头和肖老太的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大家聊得很热闹，核心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父母早前做了什么，或者财产给了谁，子女的养老责任是一样的！
  父母的财产给谁是他们的权利，但是，子女必须均等养老，子女不得以任何借口推卸责任。
  当然，其他的要点也都差不多：什么这社会男人压力大，娶老婆不容易，男人必须有房子车子，所以，生儿子的的确需要多存点钱；而养女儿的，压力小多了，不要房子车子，还可以收彩礼……
  尤其是肖老头的一个妹妹和一个堂妹，都是同样的观点：家产留给儿子孙子，女儿多承担照顾父母，没有任何毛病！
  真正有骨气的好女子，都是去婆家争夺财产，乌鸡眼似的盯着娘家人、盯着兄弟，那真的是畜生不如的白眼狼……
  一句话：肖威兄弟拿爷爷奶奶的遗产跟你等无关，你等休要找借口推卸责任！不服气的话，今天就正式申讨你们！
  这世界上，最讨人厌的一群人就是：三姑八婆！
  因为她们是旁观者，不需要出力又不需要出钱，所以，永远可以把自己放在圣母的角度，对他人（亲戚），给予高高在上的道理舆论压制。
  他们希望：无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不要计较，你永远要宽容、大度；就像有些人看到陌生人买了一辆豪车，马上就评论：你有这个钱你怎么不捐给偏远山村的穷人？（可要是他们自己，别说捐一辆豪车的钱，哪怕10元都不可能！）
  而且，她们的陈词滥调又不好反驳（你反驳，她又骂你不尊重长辈）。
  他们老，他们蛮不讲理，所以，他们说什么都对！
  尤其，其中一个是肖老头的堂妹肖金蓉，就是他的叔叔的小女儿——当年，这个堂妹出嫁后，没有回来争夺娘家遗传，而是把房子心甘情愿让给了这个堂兄（当然小叔叔也是肖老头养老送终的）。
  所以，这个老姑姑一直都是肖家的“道德楷模”。
  这一次，她加群，当然是肖老太故意叫二儿子肖嘉河把她加进来的。
  七大姑八大姨拉偏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二十年来，肖嘉河凭借两个儿子，其家族地位远远高于哥哥姐姐，而且，肖老头两口对亲戚总说老二怎么怎么好，两个孙子怎么怎么好，反倒是出钱出力的肖嘉河这不好那不好没出息管不了老婆活得窝囊什么的……这就直接导致了亲戚们也认为肖嘉河好，肖嘉明不尽力！而且，那冬没离婚之前也很少参加肖家的聚会，又反击过肖老头的兄弟，所以，肖嘉明一家三口，给肖家亲友的印象就更差了。
  加上肖老头一番哭诉，一个个“正义感”都爆棚了，都觉得自己必须替肖老头撑腰（有义务帮着清理一下家族的不孝子弟）！
  所以，自认为在家族中最有“表率”作用的肖金蓉就出马了！
  ……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讨论得不亦乐乎，肖蛮蛮只是非常好奇：微信的力量真的是巨大的！这些六七十，七八十的老头老太居然都学会了——哪怕他们不打字，但是，他们会直接发语音，聊起来，居然毫无障碍！
  丝毫都不逊色于年轻人的。
  有些老太居然还懂得发红包，一次一分钱那种，发了好几次。
  刘娜和亲戚们聊得火热，但肖嘉水一直没怎么吭声。
  于是，肖蛮蛮就明白了，肖嘉水这是怕单打独斗，所以，又把自己给拉进去了。
  肖蛮蛮一直潜水，津津有味地爬楼看聊天记录，还顺手领了好几个一分钱的红包。
  直到肖嘉水发来私聊：“蛮蛮，你看，你要不要把你妈给拉进来？”
  肖蛮蛮：“……”
  很显然，肖嘉水自估抵挡不住七大姑八大姨的攻势，急需要盟友了！
  肖老头没有大病之前，也不怎么触动肖嘉水的利益，所以，她往往睁眼闭眼，甚至还经常帮着肖威兄弟说话，毕竟，她这个年龄的女人，也是认同这套观念的。
  不过，现在二老的皮球已经在她面前踢了几圈了，不但要她出(小)钱，还得要她出力气，她当然就不乐意了。
  而且，她的子女也有很大的意见，毕竟，外公外婆的财产一分钱都没给过我们，凭什么出钱就找我们？能轮到照看一下已经不错了，想要（白白）跟着我们住，那是绝不可能的！
  尤其，当她提出父母把每个月的一万养老金交给自己安排，把他们接到自己家照顾赡养被拒绝后，她的子女们意见更大了——你看你看，钱不想给，光给义务，当大家是傻比吗？
  她的子女们，对二舅和二舅妈的不满几乎公开化了！
  那以后，肖嘉水的态度就稍稍变了，凡事都先看肖嘉明的。
  这一次，七大姑八大姨来势汹汹，她自感不妙，所以，就顾不得，先把肖蛮蛮拉进来再说。
  她又发一句：“蛮蛮，你把你妈妈也拉进来吧……”
  肖蛮蛮：“……”
  她只好实话实说了：“这么多人，我掐不过，你妈妈不来的话，我真的是……而且，你爸是不会多半句话的，他只会默默忍受（所有不公）。再说，你又是小辈子，你也不好多话……”
  简而言之，没了那冬，这场战役打不赢！
  肖蛮蛮回一句：“没问题！我马上拉我妈进来！”
  又补了一句：“我主要是白莲花人设，我妈负责战斗！ ……不过，我还是等一下再拉我妈，我怕我妈一来，她们立即不敢吭声了……”
  肖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