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心，你是说错了。你说我幸福，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幸福的，但这一刻，我发现，我不幸福。”兰黎川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叶木心，语气一如往昔的温柔，温柔中带着伤感，带着怀旧。
  是他。
  只有兰黎川有这样的眼神。
  刹那间，叶木心的心就像被腐蚀性极强的酸液浸泡，又酸又痛，又痛又酸。
  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自己无理取闹让他失望了？让他觉得自己不理解他？
  还是他真的已经不在爱她了？爱上了这个lisa？
  这一月，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这个男人，为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担心他出事，担心公司出问题，一切不该想的都想到了，就没想到他是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么说，是我挡了你的幸福路？”强压着心中的痛苦，她微笑着凝视着男人的眼睛，尽管耳畔有无数声音让她闹，让她怒。
  如果你已不爱我，我闹我愤怒有何用？
  如果你依然爱我，我闹我愤怒有何意义？
  兰黎川的目光更加深沉，却不说一个字。
  听着叶木心用中文问兰黎川，lisa似乎不懂，又似乎明白了意思，很不安地问：“太太，你是不是怪先生了，是我让先生陪我的，你不要怪他，怪我吧。”
  叶木心只觉得怒火在胸中燃烧，脸上却笑得更大度：“你提供了lily犯罪的证据，救了我先生，我哪敢怪你呢？我要谢你呢，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先生又这么听我们恩人的话，乖乖地陪着你，不去看我一眼，也不打一个电话，我怎么会怪先生呢？”
  奇怪的是，听着叶木心这嘲讽的话，兰黎川脸色平静，没有半丝不悦，只是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叶木心。
  忽然间，叶木心又有了那种溺水的感觉。
  她应约觉得兰黎川要传达给她一个讯息。
  可是，是怎样的一个讯息，她一时无法解开。
  她感到焦灼压抑，努力地想要读懂兰黎川的意思。
  却忽然听到一阵天真的笑声，是lisa发出的。
  “真的吗？太太真的不会怪先生吗？”lisa天真地问，那眼神是那么纯净，让人看了就会被感化到心软的那种。
  “真的。”叶木心笑着对lisa说。
  lisa眼光一暗，却又开心地笑了：“我猜太太一定不会生气的。”
  叶木心笑了笑：“lisa，我和先生有话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lisa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叶木心会这么说，她显得有些惊慌，害怕地看了一眼外面，可怜兮兮地说：“按理，太太和先生说话，我不该在这儿的，可我，我不能离开先生，我怕有人会杀我。”
  “先生之前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怕有人杀你？”叶木心笑着问。
  “那时候我还没有举报lily，她们都把我当自己人，现在，我怕我被杀，只有先生在身边，我才不会害怕。”lisa说得有理有据。
  “那么说，你吃饭睡觉都和先生在一起？”叶木心又问，问着lisa，眼睛却盯着兰黎川，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是啊，太太，我和先生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不过，太太你别误会，我和先生什么都没有发生，先生在我心里是非常神圣的，就像上帝一样，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要是先生不在身边，我会做噩梦的……”lisa说得一脸无辜。
  叶木心只觉得心窝又一阵疼痛。
  她笑看着兰黎川，用中文说：“她虽然受了刺激，头脑倒是挺清楚的，好像知道我会问什么似的，答案都准备好了。”
  受了刺激会是这样的？
  哄鬼去吧。
  但兰黎川却说：“所以她才会说出lily的做的事情。”
  听了兰黎川这话，叶木心的心窝又是一痛。
  她不相信兰黎川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兰黎川有意护着lisa。
  更让她难受的是，兰黎川竟然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防着lisa。”
  她终于怒了：“兰黎川，在你心里，她是自己人，不用防着了，在我这儿，她不是！”
  见叶木心生气了，兰黎川似乎有些难受，站起来走过来，掬着她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先回荷花苑，这事以后我跟你解释。”
  “你赶我走？”叶木心同样凝视着兰黎川的眼睛。
  “这儿不适合你住。”兰黎川说。
  “适合lisa住？”叶木心笑着反问。
  “lisa很可怜，父母都被胡丽娜害死了，有家不能回，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个亲人都没有，胡丽娜的余党还没有全部落网，她很危险，需要被保护，心心，你理解一下。”
  “她说的话你信？你确定她就是你曾经救过的人？”
  “不是，我曾经救过的人不是她这个模样。”兰黎川说，“但她说那是因为被胡丽娜整容，我救她的细节她都说得丝毫不差。”
  “谁的容会整得那么浑然天成，就跟自然长成的一样？万一又是胡丽娜的阴谋呢？”叶木心提醒兰黎川。
  “她刚二十岁，还没那么复杂。”
  “哦，那就是我复杂了。”叶木心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lisa走过来牵住了兰黎川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小声说：“先生，我害怕，我不能离开你，他们会杀我的。”
  叶木心的眼睛被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推开lisa的手？
  她无法相信，兰黎川会这么宠除了她之外的一个女人，会那么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
  难道仅仅是因为lisa提供了lily犯罪的证据，兰黎川觉得lisa有恩于他？
  可有恩也不能产生爱情啊。
  就像之前薛湘灵说让兰黎川把一个孩子过继给赵清逸的时候兰黎川说的话，可以用别的方法报恩。
  可现在，lisa的伎俩，就算傻瓜也看出来，兰黎川为什么看不出来。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兰黎川爱上了lisa。
  想到这儿，叶木心的心窝就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张菲，我们走。”既然男人的心都不在这儿了，要他回去有何用，和他在一起有何用？
  “就这么走了？”张菲有些泄气。
  她在这儿听了半天，除了几句中文，其他什么都没听懂。
  叶木心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了出去，兰黎川甚至没有挽留一声。
  倒是lisa说：“太太，我送你。”
  叶木心没吭声，任由lisa跟着。
  她知道，lisa一定有话跟她说。
  悄悄地，她打开了衣袋里的录音笔。
  她要抓住lisa的另外一面，她要让兰黎川看到lisa的真面目。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lisa一路很小声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太太，你别生气，我真的不会和先生怎么样的，先生也还是爱你的。我其实也该走的，但这些孩子还不太适应，我也不放心走，等孩子们都接受你了，我一定会走的，太太，你先忍耐一段时间。”
  叶木心有些不懂了。
  这个lisa怎么不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白莲花心机婊，当着兰黎川的面一套，背着兰黎川一套？
  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确实看见那些孩子变乖了。
  难道lisa真的是为了帮她和兰黎川？
  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