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卷发的中年女人猛地咯咯娇笑起来，笑得脸上的粉往下直掉：“我的天！这小伙子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居然还敢说‘请便’、‘我倒想看看’！”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人家思思可是天上的仙女，身边追求她的人不知道多少，就你这样的也敢假装自信，以为她为了你连妈都不要了？”
  “笑死我啦！时代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了！没啥本事却敢像瞎了眼一样对自己这么自信，真是不要脸，嘻嘻……”
  “我现在倒真想看看，听到思思生气时，他还能不能这么洒脱和镇定，呵呵！”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嘲讽着王升，一个个比思思妈妈还要激动。
  王升镇定地看着她们，直到几个人终于说得自己都觉得没趣时，他才平静地道：“思思是个好女孩，孝顺父母，但你们确定她真的只是个只懂乖乖听话的花瓶？我必须说一句，你们太小看她了。她也是有自己思想的人，并不是谁的傀儡，会按照谁的想法做出那些人自以为是的反应！”
  思思妈妈冷笑道：“话说得真好听，不愧是读过大学的！现在轮到我想瞧瞧，我自己拉扯大的女儿，到底会是你更了解，还是我更了解！”
  一边说话，一边摸出手机，飞快地拨出了思思的号码。
  不多时，手机接通，思思妈妈主动按下了免提。
  “妈妈？你见到王升了么？”那头传来思思的声音。
  “思思！妈妈被人侮辱了啊！”思思妈妈一声哀嚎。
  “啊？！什么！报警了么？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在警察局？”那头思思惊道。
  几个女人外加王升，全都不禁一脸黑线。
  这妞想到哪去了！
  思思妈妈急忙道：“你别瞎猜！妈妈说的侮辱不是指‘那种’！有个男的骂你妈妈啦！”
  思思松了口气，旋即又吃惊地道：“骂你，为什么？”
  思思妈妈怒道：“为什么很重要吗？真正重要的，是他骂了你妈妈！而且骂得太难听啦，他竟然骂我‘禽兽’！”
  那头思思登时失声叫出来：“什么！那人怎么能这样！他也太没风度了，为什么会骂女人！”
  听到这一句，思思妈妈和几个中年女人全都得意洋洋地看向王升，目光中尽是嘲讽。
  看吧！是谁更了解思思？
  卷发的中年女人低声道：“我早说了，思思本来就是她妈妈的宝贝女儿，人又孝顺，怎么可能不维护她妈妈嘛。哼，这下脸丢大了吧！等着思思臭骂吧！”
  王升皱皱眉，没说话。
  思思妈妈心里得意，嘴上却装出委屈：“就是！妈妈太委屈啦！这么大的侮辱，我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就算是你爸，你外公外婆，也从来没这样骂过我！女儿啊，你可要为妈妈做主啊！”
  思思的声音更是吃惊了：“做主？怎么做主？为什么会说要我做主？”
  思思妈妈终于说出重点：“因为骂你妈妈的，就是王升那个小兔崽子啊！”
  刹那间，手机里安静下来。
  颧骨特别高的那女人低声兴灾乐祸地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来啦！臭小子，等着被思思臭骂吧！”
  就在她这话刚刚说完的刹那，沉默下去的思思再次开口，迟疑道：“妈妈，王升他骂你？那他一定有骂你的理由吧？”
  几个女人脸上的得意神情瞬间僵住。
  王升唇角微微翘起，笑意浮现。
  思思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急道：“思思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骂我的理由？有理由就可以骂你妈妈吗！我可是你妈妈啊！就算他再有理由，也不该骂我！”
  思思的声音有点轻，但却出奇地透出一股坚定的味道：“王升他不是没礼貌的人，妈妈，我相信他会骂你，肯定是有十分充足的理由。说不定，其实他并不是在骂你，只是在说一些他认为正确的情况呢？”
  这话一出，思思妈妈顿时色变：“臭丫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正确的情况’！难道你觉得他说得对？！我可是你妈！”
  思思再次沉默下来。
  周围几个女人，全都露出吃惊的神情，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
  “不会吧？思思竟然帮着那臭小子说话！”
  “思思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向最孝顺她妈妈的吗？”
  “糟糕了，难道她完全被那小子迷惑住了？！”
  “这怎么可能！只有女人把男人迷住的，哪有男人把女人迷住的？”
  “你懂什么？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思思要是心里只有那臭小子的话，说不定真会连妈都不要啦！”
  ……
  王升始终保持着微微的笑容，看着对面的思思妈妈。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思思会替他说话的人，因为中午在卞石记的后院房间里，他已经当着思思的面，说过一次“会为了钱出卖自己女儿的人是禽兽”，思思当时并没有责怪他，反而泪水滚落下来。
  因为在她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要不是做出这事的是她妈妈，她恐怕早就亲口说出这话了。
  此时，沉默了十多秒后，思思终于再次开口，道：“妈妈，那你觉得为了家里的债务，为了将来你们的生意能周转，让我牺牲一生的幸福，对我来说公平吗？”
  思思妈妈不能置信地张大了鲜红的嘴。
  从她筹划思思嫁给卞威的事以来，思思还是第一次，这样来反问她！
  天啊！这个女儿怎么了？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竟不像是她熟悉的那丫头？
  然而这一句质问，她确实回答不上，因为即使利欲熏心，她也清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知道自己做出了对女儿多么不好的事。
  “这件事不要再讨论了好吗？我不希望你们的见面，只是因为这些小事而出问题。妈妈，我希望你和王升能够好好地谈谈。就这样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嘟……嘟……
  手机里传出挂断音。
  卷发等人作声不得，看着思思妈妈，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思思妈妈看着手机屏幕，脸色难看地道：“死丫头，居然敢挂妈妈的电话！”一抬手，就想再拨出去。
  对面的王升，终于开口：“到这刻你仍不明白你的立场，我为你感到悲哀。”
  思思妈妈停下手来，抬头看他，怒道：“你什么东西！你为我感到悲哀？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