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军骂道：“你知道个屁，别人做了多久的生意？都已经做成精，你真以为听着那么好？都给你占便宜人家吃西北风？”
  “有啥问题么？我没觉得有啥问题，又不是低价收购，是市场均价，如果不签给她，你可以找市场上出价最高的买主，但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林少军懒得理会他，自己先走到了车边。
  周若风看林少军不想说，急死了，但没办法，只能走过去，上车，沉默的开着。
  林少军则沉默的想着，他不是在想文静儿说的合作方式有没有坑，而是在想能不能有更好的合作方式？文静儿能投资五千万固然是好，但这五千万要在出产的时候扣除，利用率很低，只有几个月，自己却放弃的是市场最高价，这笔账似乎划不来。或者说有得必有失吧，如果自己有足够的钱投资，肯定不干。
  回到家，周若风把事情和张晓碧一说，张晓碧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为何不同意？林少军不得不跟他们解释道：“我们是需要钱，五千万都不多，但这五千万的利用率想过没有？只有几个月，太低。比如我们种生姜，五月份种下去，九月份收成，那么他们四月份给我们钱，十一月份收回来，这算啥？”
  张晓碧道：“你不也投资了？不也用对方的五千万赚了自己的钱了？这是典型的用别人的钱给自己赚钱，我觉得没问题。”
  “首先，这五千万需要交换，市场均价就是说不是最高价，我就算你低两毛钱一公斤收购，假如咱们一万亩生姜，出产五千万公斤，一公斤损失两毛，损失多少？是一千万，况且咱们不只是一万亩。其次，市场均价怎么计算？咱们的品质是第一无疑，市场没有参考价格，只能拿市场对我们提出的收购价统计，如果文静儿这边找人出低价拉低平均数值怎么办？当然我们也可以找人拉高平均数值，但拉低可以无限低，拉高的难度在于你要和第二高价接近，否则他们会知道。”
  周若风和张晓碧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可没有想过这些，所以顿时眼傻。
  林少军一声冷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抽着继续道：“我固然很想要这五千万，但我还没有疯掉。”
  周若风骂道：“草，这样说来那女人是骗我们？”
  在林少军回答前，张晓碧先道：“应该不算骗，是我们需要投资，她给我们投资当然先要保证自己有利可图，否则直接在收购时竞争不得了？到时候觉得能赚钱就收购，不能赚钱就彻底，啥都不用烦恼，她何必这样做？”
  “那她干嘛出这种方案？”
  “她不是想多赚些么？”
  “可我们亏，这还不是骗我们？”
  林少军接话道：“大哥，你可以不同意，可以讨价还价，人家不是拿枪逼你签约。这是大生意，反复试探，反复谈很正常，谈到最后取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就是完成。现在只是初步的谈，我们这计算方式是用了最高收购价来计算，不一定有最高价。以及最高价不一定能吃掉我们所有出产，还有最关键的问题，快出产了咱们再去找买家会很被动，出产基数越大操作难度就越大，越需要时间。而时间会杀死很多利润，多拖一周，你下一次的出产就迟种一周，农作物都有最适合的生长周期，而生长周期和品质、收成数值有关懂不懂？这些都是风险，和她签约则可以完全避免这些风险，这样计算你还认为她在骗你吗？”
  周若风思索了半天才道：“有点复杂，我没听的很明白，老婆你明白吗？”
  张晓碧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不过貌似很有道理。”
  林少军几乎没被这俩活宝气死，他把烟掐灭道：“一句话说完，有好又不好，如果没有其它路走，那就是好，有其它路走，那就是不好。”
  “你直接说你的想法，你到底想如何？等另一个投资者看看什么情况再取更占利的其一来合作？”
  “还有其它意思，我希望这笔钱的利用率更高，第二年才按照比例扣除，分两年扣除完毕，这样咱们就能平均下来利用三年。再一个是收购价方面，平均价不能用，我们要的是同等价的情况下他们有优先收购权，她肯定觉得有问题，但我对这个很有信心，因为咱们的产品是市场最高品质，当然要最高价，而不是要平均价。”
  “五千万利用率呢？有把握谈成么？”
  “这个更简单，我们赚钱他们才赚钱，否则第一年利润都拿来还了债，我们第二年怎么种？我们没有出产他们赚个毛线？”
  “我明白了，感情你他妈的才是个骗子。”
  “生意而已，商人都追求最大收益，她一样，我一样，能不能合作看双方谁更需要谁，谁先让一步。我们是卖方，我们的东西有品质，当然是卖方市场，为啥是我退步？”林少军一脸鄙夷道，“妈的，让你当头，考虑事就考虑一方面，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风。”
  周若风就是厚脸皮，呵呵笑道：“那咱们刚好需要钱，她给五千万，我听着比跟林苏凝借划算，谁考虑那么多？”
  张晓碧也道：“这证明你厉害，不信你现在组织开会说一说，肯定所有人都考虑不到这些。”
  林少军有点无语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平均价吗？我月薪一万，你们各自月薪两千五，咱们一平均就是每个人五千块月薪，能这样算？平均收购价虽然没有差距那么夸张，但有个百份之五左右的浮动很正常，那得赚少不少钱。你们自己想想吧，我去洗澡睡觉。”
  “那你明天赴约还是不赴约？”
  “明年早上另一个投资客进来，先见见再说。”
  当天晚上林少军睡的很不踏实，左思右想，十点多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到两三点才睡过去，第二天八点钟被电话吵醒，他赶紧起床去把周若风叫醒，并且让张晓碧沏好茶。
  半小时不到，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屋，走前头的林少军认识，他来自马来西亚的林氏分支，林丛芳。另一个林少军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混血儿，黑黑的，瘦瘦的，蓝色的眼珠子。经过介绍，果然是，这家伙有黄种人和白人的血统，而他是林丛芳的妹夫。
  坐下来喝了几杯茶，寒暄了几分钟，林丛芳转入正题道：“对不起林会长，拖你那么多天，我们抓紧时间谈正事吧。我是在北京看的新闻，当时看了很震撼，而且很羞耻，青云街算我们祖先的地方，我们却没有做过贡献，我想是时候尽些义务了……”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马来西亚宗亲，我本身做的是风投生意，我跟大家都商量过，觉得可行方案是给你们借贷，照我们那边的定存年利率再打八折，一百块还贷两块四。”
  哇，用存款利率算，真是支持祖先家乡到底了，林少军听着很激动：“太感谢了，不过你们打算给我们借多少？”
  “两千万够么？其实不够也已经没办法，我们就凑到这么多摆在银行的闲钱，不过呢……”林丛芳露出一个神秘笑容，“在年限上可以根据你们这边的情况多宽限，这些往后再算，而利率都照一年算，这样比较低。”
  “那你们不是很吃亏？”
  “只是少赚而已，没关系，我不是有风投公司么？我拿一百万出来反复做，赚的钱分给他们，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番心意了吧！如果你这边同意，我们签个协议，然后我会争取在七个工作日之内把钱转到你名下，你看如何？”
  “没问题。”林少军怎么可能不同意，这钱只要利息，不要利润，而且还是极低的利息，上哪找得着？
  “我就知道林会长很爽快，所以连协议都已经准备好。”林丛芳赶紧打开带来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份协议递给林少军。
  林少军打开协议看了一遍，条款不多，而且不复杂，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而且两份相同，爽快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回去一份道：“你们不需要我做些抵押之类么？”
  “肯定不需要，你是我们林氏家族的会长，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你更丢不起这个人，呵呵，这样说言重了，一句话吧，我信你。”
  “谢谢，我知道其实是你承担了这份风险。”
  “我只是把他们的存款拿出来转一圈，晒晒阳光而已，风险有，但不大。”把协议收起来，林丛芳人也站了起来，“我还得飞香港，十一点的飞机，去到省城也已经差不多，我就不久留了吧！”
  “我送你。”
  “你不方便，不要了，你坐吧。”
  “周若风你给送送。”
  周若风说了一声好咧，和张晓碧一起去送，过了有五分钟走回来，几个人哈哈大笑。他妈的，这件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是亲人好啊，谁说远亲不如近邻？当然这和林少军的付出不无关系，他把祭祖大会办的漂漂亮亮，以及在摄像机前面说了一番能直击人心的话，没有这些，不太可能得到这块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