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作者:
御风楼主人 更新:2022-08-31 14:46 字数:4362
说着,袁洪荒伸手横抱着袁明素,就准备离开,阿罗吃了一惊,急忙闪身拦住,大声道:“你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走吗?”袁洪荒道:“我现在就要走了。”
“那你干嘛把这小蹄子也带走呀?”阿罗愤愤道。
“什么小蹄子?这是我的孙女。”袁洪荒道:“她虽然也有些跋扈,可毕竟还年轻,况且前天夜里,我不是已经责罚过她了么?还把她的点心要来给了你们。我把她带走,就是想好好教育教育她,叫她学好!”
“谁稀罕那破点心?!再说你能教得好人吗?连儿子都教不好,还能教好孙女?!”阿罗怒容满面,道:“你得把她留下!宁楠琴那个老****的魂魄还在她的身体内呢!”
袁洪荒道:“就是因此,我得想个法子,把宁楠琴的魂魄给除掉!也算是替你们潘家出了口气!”
“她们母女两败俱伤才是出了口恶气呢!”阿罗道:“凭什么把我亲侄女剖了腹,却叫你孙女活着?!”
袁洪荒道:“李玉兰不也活着么?况且这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错,你何苦死死纠缠。”
“她没什么大错?”我忍不住气愤,站出来道:“瞧瞧我明瑶妹子的脸,就是拜她所赐!”
“他是铁了心护短的人呀!”阿罗把剑朝着封从龙一抛,大声道:“封从龙,杀你妻子的宁楠琴就在这小妖女身上,你是要放她走吗?!”
“站住!”封从龙利剑出鞘,横在袁洪荒跟前,道:“你我的恩怨不咎,她得留下!”
第89章 报应不爽(八)
袁洪荒愕然看向封从龙,道:“我救过你,你却要杀我?”
“你把她留下!”封从龙的剑尖不住的颤动,直指袁明素。
袁洪荒道:“睚眦必报,徒增戾气,何必呢?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年来,我为了你们潘家也着实下了不少力气,你们得饶人处就饶人!”
阿罗道:“睚眦必报?那不如这样,袁老先生,我去把你们袁家满门杀掉,再留下一个废人,叫他在墓穴里终日不得见人,不得见光的活二十多年,然后也跟你们道歉,怎么样?”
“这……”袁洪荒无话可说。
潘家这几十年来,所受的苦难,确实非三言两语致歉的话就能平息。袁重渡、宁楠琴害了潘家满门,死了的人魂魄不得超生,活着的人又生不如死,实在是惨烈至极!
袁洪荒虽然在暗中有所照顾,却也抵不过儿子所犯过错的千万分之一,阿罗怎么可能愿意宽恕袁重渡、宁楠琴?
将心比心,如果我是阿罗,我将袁重渡、宁楠琴碎尸万段也不解恨。
袁洪荒沉吟片刻,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跟你们说尽了好话,我也不容易啊!”
“你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却好不晓事!”阿罗道:“你始终只知道护短,终究害人害己!这袁明素如果被你给救了回去,假以时日,就又是一个袁重渡了!更何况宁楠琴跟我们潘家有血海深仇,她必须留下,你,请!”
袁洪荒的脸色变了变,眼瞧着是要发怒,可终究还是没有,应该是自忖理亏,当即缓缓放下袁明素,点点头,道:“好,女娃娃毕竟不能传宗接代,迟早也是人家的,不带也行,不带也行……”
袁洪荒一代宗师,说出这番话来,可真叫众人吃惊,也不知道他确实是脑子有些问题,还是故意装疯傻,给自己台阶下。
明瑶和阿罗都是女人,面上都有愠意。
却见那袁洪荒把袁明素放下之后,又看向袁重渡,道:“我带儿子走。”
“带你儿子?”阿罗先是一惊,然后怒极反笑,“哈哈”道:“你是故意装疯傻吗?宁楠琴你不能带走,至于袁重渡,你更不能走!”
袁洪荒大声道:“你非要叫我杀他?”
阿罗道:“我不是不可理喻的人,不会逼迫你杀你的儿子。我刚才说不叫你为难,就是让你自己出去!他杀我满门,我除他一条命,不算过分!”
“爹!”袁重渡尖声叫道:“你难道看着他们当着您的面,杀您的亲生儿子吗?!袁家的脸面何在?您的脸面何在?!”
“冤冤相报何时了?唉……”袁洪荒叹息了一声,道:“阿罗,这小畜生一辈子是作恶多端,可是也已经遭了报应——他的手筋、脚筋不是被你们给挑断了吗?回去我再重重的责罚他,保证他以后不再犯错了,这总可以了?”
“他还有以后?!他死定了!”阿罗咬牙切齿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他成废人就能逃过一死了么?!害人满门,自断手筋、脚筋就万事大吉了么?!那这世上的人岂不是就可以随便杀了?!”
袁重渡叫道:“爹,我一死,袁家无后了!”
“你多行不义,作恶多端,损了阴德,早就绝后了!”阿罗冷笑道:“你现在这么一大把年纪,回去难道就能再生?”
“爹!”袁重渡见袁洪荒沉默不语,便恶狠狠的说道:“跟这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啰嗦什么?!您堂堂一代宗师,柳庄传人,袁家族长,何时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袁洪荒仍旧是沉吟不语,但神色已经有所耸动。
袁重渡继续说道:“我是对潘家不起,可是您也救过他们,一怨一恩,早就扯平了!”
袁洪荒微微颔首。
袁重渡道:“他们如果再不知道好歹,咱也就别客气了!不然传出去,世人还道是袁家怕了陈家!当年您在陈天默手上受的屈辱还不够吗?!只要您出手,不消用一根指头,什么麻衣陈家,什么潘家,什么封家,统统都不是对手!出去以后,江浙还是咱们爷俩儿的天下!”
“不错!”袁洪荒猛然醒悟似的环顾我们,说道:“你们不要再拦我了,我瞧着你们是小辈,几番容让,可我袁家不怕陈家!也不怕封家,更不怕潘家!让开!”
我和明瑶面面相觑,心中转过的恐怕都是同样的念头:这个袁洪荒做事犹豫,脑子混沌,受不了袁重渡的挑唆,事情恐怕要遭!
阿罗嚷道:“封从龙,就是这个袁重渡出的主意,叫宁楠琴杀孕妇,剖腹害命,所以才杀了你的妻子儿子!算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
如果袁洪荒用强,能对付他的只有封从龙,可偏偏封从龙此时不吭声,不说话,阿罗见势不妙,便也出言挑拨,道:“你这二十多年来,东躲西藏的,偷偷练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给你妻儿报仇吗?!怎么?事到临头,现在仇人就在你眼前,你胆怯了?不敢动手了?!你想想你的妻子现在多惨?!你想想你的孩子还没有出生……”
“啊!”
封从龙禁不住阿罗的挑拨,又想起妻儿的惨状,刹那间双眼陡然赤红,满面狰狞,形态如疯,猛然往前一跳,挺剑便朝袁重渡刺去!
“住手!”袁洪荒大喝一声,飞身一拦,出手如闪电,只听“铮”的一声响,封从龙剑尖朝天,身子也往后趔趄!
这只不过是袁洪荒的一弹之力,封从龙便禁受不住,可见袁洪荒的本事是何等之高!
“爹好本事!”袁重渡大喜道:“叫他们瞧瞧咱们袁家的厉害!别叫天下人小觑了咱们!”
“封从龙,他们又要赶尽杀绝了!你不拼命,玉兰就要再遭毒手啦!”阿罗也大声呼喊,封从龙挺剑又刺,袁洪荒右手成钩,上前就是一抓,阿罗却纵身一跃,扑向了袁洪荒!
袁洪荒这次出手,本意是抓住封从龙手中的剑柄,要把剑从封从龙手中夺走,他哪料得阿罗会跳在中间?
这坑洞本就不宽敞,阿罗又是女子,骤然一扑,袁洪荒吃惊之余,下不去毒手,也不好躲避,急忙收爪,登时被阿罗扑入怀中!
袁洪荒耄耋之年,哪里受得住阿罗这样的女子入怀?登时没了主意,阿罗又趁机抱住袁洪荒的双臂,叫道:“封从龙,还不下手!?”
喊声中,只见“唰”的电光一闪,封从龙的剑便刺在了袁重渡的身上!
“噗!”
封从龙一剑刺穿,复又拔出,又是一剑刺进去,再拔出……封从龙出手也真快,转瞬间已经刺出了七八剑!
袁重渡连哼都没有哼,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袁洪荒,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袁洪荒也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真的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杀!
“啊!你杀我儿子?!”
蓦然间,袁洪荒怒吼一声,双臂震动,阿罗闷哼一声,已被弹飞,倒撞在土壁之上,跌晕下来,不省人事!
袁洪荒俯身去看袁重渡,嘴里大叫道:“渡儿!渡儿!”
袁重渡的胸口已经被封从龙用剑戳的稀巴烂,内脏碎片混血从嘴角流出,哪里还能说话?
封从龙脸上溅的都是血,目光已经微微癫狂,袁重渡虽然已经死了,可他又是一剑刺出,从袁重渡脖颈划过!
“嗤!”
只见一道血光喷溅,袁重渡的脑袋滚滚而落!
我目瞪口呆!
刹那间,我想起来了之前袁重渡发过的毒誓:
我袁重渡发誓,如果蒋明瑶赐我蛇毒解药之后,我再出手或伤或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叫我乱剑穿胸,身首异处,断子绝孙,身败名裂!
现在,袁重渡的模样似乎就是再验证他自己发下的毒誓!
报应不爽,应验之快,一至于斯!
默然思之,我不禁遍体生寒。
再回看明瑶,她也是满脸的骇然之色。
当时这个毒誓是她叫袁重渡发下的,在那时候,封从龙还没有出现,坑洞的周围也没有剑,可见明瑶是随口说出来的。
但是,不久之后,封从龙便即出现,而且是携剑来的!由此也足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力岂能预料得到?
“我杀了你!”
袁洪荒呆了片刻,蓦然起身,大吼一身,合身扑向封从龙!
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封从龙救过我们的命,我不能瞧着他死在袁洪荒的手中!
但是我刚动身,便觉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巨大压力迎面扫来,胸口登时一窒,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中,呼吸难行,竟然不能再进一步!
只见那袁洪荒须发皆张,目眦尽裂,一双手左右箕张,朝着封从龙的两鬓拍去!
那速度快的如电闪,如雷鸣,封从龙避无可避!
但见白影闪动,“噗”的闷响,间杂一声嘶吼:“不要!”
风止人静,我愕然看见李玉兰缓缓从袁洪荒掌中跌落尘埃,鬼婴也掉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第90章 报应不爽(九)
刚才的一瞬间,竟然是李玉兰抢到了袁洪荒和封从龙之间,替封从龙挡住了袁洪荒的双掌合击!
这样哪里还能有命在?!
“玉兰!”封从龙大吼。
李玉兰看着封从龙,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嫣然而逝。
“嗬嗬……”封从龙恸哭失声,如鬼如兽。
我瞧着李玉兰,脑袋虽然是完整的,可是七窍之内却都流出血来,简直是惨不忍睹——显见是她的颅内已经被袁洪荒给完全拍碎了。
袁洪荒本意是为儿子报仇,却没想到自己一出手杀的居然是李玉兰,登时呆住!
他不住的往后退却,直到碰到土壁,不能再退,口中喃喃说道:“是我救了她,可我又杀了她?我救了她,又杀了她?”
鬼婴和封从龙的哭声都极为凄惨,我和明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明瑶上前去抱鬼婴,鬼婴却伸出一双小手,死死的拽着李玉兰的衣角,不愿意丢开,明瑶只好垂泪放弃。
我不禁悲怒交加,大声说道:“袁洪荒!你儿子杀了人家满门,你却不许人家报仇!人家杀了你儿子,你便辣手杀人!你真是讲道理!”
激愤之下,我的嘴唇不住的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