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李婉茹是她认识的一个长辈而已，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对方似乎把她当成朋友在交谈。
  不过，在厕所门口这操作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您辛苦了。”sulli应道。
  李婉茹往sulli身边贴了下，半个身体靠在墙上，笑了，眼底却有委屈。
  “有钱人的体面，背后全是心酸。你知道我这些年做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sulli抬头，撞进她一双幽深老练的眼眸中，她仿佛透过一层迷雾，看到一个女人心底深处的无奈和绝望。
  sulli打了个寒颤，强悍如李婉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怕不是她看错了吧？
  “我不知道。”她沉声说道：“但是，我感觉您似乎并不快乐。”
  李婉茹扯了车嘴角：“年岁渐长，快乐和责任有太多冲突，到后面会发现，你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
  她这段话说得就有些突然了，sulli确实没明白。
  李婉茹掏出烟，刚想递给sulli让她点一根，似乎想到她有孕在身的事情，迟疑了一下。
  sulli很善解人意，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娇气，以前我也抽烟的，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一根很有效。”
  李婉茹点头，接过已经点燃的烟。
  “我和老柯的婚姻真是漫长的岁月，这几十年，我又赶又劝的，赶了至少十来个想要上位的女人。”李婉茹说道，语气已冰冷。
  sulli吃了一惊，柯父外名声很好的。
  李婉茹嘲讽地笑了笑：“没想到吧，老柯一直是个风流的人，我们本来就是利益联姻，没有多少感情。后面我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在柯家地位是稳了，但是……”
  sulli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但是后面为了孩子，为了维持两家的脸面，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你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李婉茹苦笑：“是的。”
  sulli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有些可怜，她为娘家人还有柯家晚辈撑起了一片天，可是肩上的压力也是常人所无法体会的。
  sulli叹了口气，说道：“您太逞强了。”
  李婉茹突然笑了，说道：“经常有老朋友这么说我，倒是第一次有晚辈这么说。”
  sulli从包里掏出一颗解酒药和一瓶矿泉水，这本来是给霍宸准备的，她将瓶盖拧开递给李婉茹：“吃颗药吧。”
  等李婉茹咽下了，她才犹豫着说道：“其实，柯总他们都很强，你可以不用如此的。”
  李婉茹看了sulli一眼，沉吟了下：“你不懂，特别是海钦这边，他和飘洋两个人没那么容易的……还有好多戏在后头，我要提前为他们做好准备。”
  sulli点头，也不好插嘴柯海钦和薛飘洋的私事。
  李婉茹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不卑不亢。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拉你一把，以后我家海钦可能也会有需要你的地方。”
  sulli很佩服李婉茹这点，坦诚到让人无法反驳，她给得起恩惠，以后就一定要收回去。
  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没什么。”
  李婉茹与摇了摇头：“你很好，很知足。不过年轻人，不要让情爱束缚住脚步了。”
  sulli正要开口，走廊那边传来叫唤声，却是柯海国找了过来，见李婉茹和sulli站在一起吃了一惊。
  “妈，你没事吧？”柯海国担心地问道。
  李婉茹摆了摆手：“没事，刚才吃了sulli小姐一颗解酒药，人好多了。”
  “哦。”柯海国应了一句，回头有些干巴巴地对sulli说道：“谢谢你了。”
  sulli扯了扯嘴角：“不用。”
  她提出要一起送李婉茹回去，但是对方婉拒了，sulli也不再客套，毕竟她心里还惦记着王一一怎么样了。
  西面一整排都是会客厅，大概有十来间的样子。
  sulli不知道是哪一间，给王一一和黄明月打电话都没人接。
  她只能挨个房间找过去，看到倒数第三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透出灯光，不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里面果然有男人和女人的讲话声，而且还很耳熟。
  sulli抬手就要推门，却听里面女人说道：“阿宸……”
  sulli蹙眉，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霍宸的声音闷闷的，压得很低：“挺好的，你呢。”
  女人又道：“我吗？不算很好，虽然人在国外，但是好多人事都放不下，本来我爸妈一直要我在美国发展的，我还是执意回来了。”
  “回来也可以。”霍宸语气依旧不温不火的。
  女人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听说你刚结婚不久，没来得及赶上，真是遗憾。”
  霍宸道：“婚宴还没办，赶得上。”
  女人声音不那么自然了，但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和理智：“差点，我就是和你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真是遗憾。”
  sulli挑眉，半天，她才听出女人的声音，居然是孟晓蕾的。
  霍宸的态度原本很冷淡，但此时此刻仿佛被触动某种情绪，竟也带上点感伤：“过去的事，都放下吧。”
  孟晓蕾也不是个会纠缠的人，想了想说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放得下，我就不会回国了。”
  “我已婚。”霍宸道。
  孟晓蕾苦笑：“阿宸，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如果你心智真的坚定如铁，我说什么都没用。你紧张戒备的样子，反而会让我觉得我还有戏。”
  “没事我得走了。”霍宸应道。
  孟晓蕾叫住他：“阿宸，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跟你妻子说，要和她公平竞争你，她会怎样？”
  室内顿时沉默下去。
  sulli站在门口，腰肢酸痛，今晚她站了太久，此刻只能贴着墙才能稍微舒服点。
  走廊里灯光灰暗，她看到地板上自己被拉得很长的身影，心底有种孤独寂寥的情绪在疯狂又野蛮地生长着。
  她仿佛看到地上剪影和李婉茹刚才抽烟的模样重叠到一起，片刻之前还无法理解李婉茹在坐拥名利财富后还依旧怅然的情绪，此刻却突然被逼着感同身受了。
  sulli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个地方竖起了屏障，随着霍宸长时间的沉默，越立越高。
  “阿宸……”孟晓蕾借着酒劲，难得露出女人娇嗔的一面。
  霍宸终究还是拒绝道：“我们很好，不要打扰。”
  sulli听他这样子是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仓皇从房间门口逃开，也顾不上去找王一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