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佩服荀碧姗的身手和能力，但她一个人在末世中闯荡，又没觉醒异能，我怀疑她能不能坚持到找回地图，何况她还想去北方小城跟我们汇合，这么远的路程没有瞬移装置帮忙，要靠她一步步地走，说是九死一生都算乐观。
  可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小城那边爸妈他们还在为我提心吊胆，如果继续耽搁下去，会让他们误解我已经死了，伤透他们的心。
  “你知道地图在哪吗？也许我们顺路。”古昱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他替我说出了难以出口的话。
  “不，我要去的地方，恰恰是你们要避开的地方。”荀碧姗背上宝剑，像即将出征的战士，眼角眉梢透着坚毅的锐气，她的强大和孤绝好似深刻在骨子里，让我觉得替她担忧都是在侮辱她。
  “保重。”我知道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别拖拖拉拉，世上的事本就难两全。
  “我不喜欢说再见，不过这次，我希望我们还会再见。”荀碧姗目光真诚地望着我说。
  “一定。”我同样发自肺腑地回道。
  在死人沟地底的经历虽说算不上我人生中最刺激的经历，我和荀碧姗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甚至平时交流都很少，但交朋友这种事，大抵跟谈恋爱差不多，是要讲感觉的。
  我真心祈祷我们有再见的一天，为此我把瞬移蛋送给了她，她收下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拥抱了我一下，然后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她是个情感不外露的人，这个拥抱的意义肯定很重。”古昱拍了下我的肩膀，拉着我去找交通工具。
  暴露在室外的车辆几乎都报废了，我们在一户农家院里找到辆中型货车，不过油箱里的油只够我们开到最近的镇子。
  就这样不停地换车，我们穿过北省、河省，再次回到了新都，经历尸潮后的新都已是一片荒芜，奇怪的是丧尸大军却并没有逗留在这里。
  我们路上虽然不断地找车、换车，浪费了不少时间，但选择的是最快速合理的路线，到达新都仅用了三天半时间，原本按驾车游指南上写的方法，只需要20个小时不到，可途中总有必须绕路的情况，因为各条高速进出城的路段都被堵得死死的，只能绕道而行，丧尸倒不是问题，主要是堵满公路的大小车辆，连过人的缝隙都没有。
  即便事隔数月，灾难爆发时的惨状仍近在眼前，丧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最大的发现就是它们会离开原感染地，四处迁移寻找食物。
  不过在南边，以及北边部分地区，我都没有看到北方的丧尸大军，为此我和古昱讨论过，为什么它们没有跨过新都这道线。
  很明显，丧尸大军横扫过新都，然后转了方向，朝津市去了，可津市再往前走就是大海，难不成它们集体跳海去了？
  古昱认为它们的原定路线一定不是这样，可能是因为失去尸王的指挥，才在半路被拐走了。
  至于拐走它们的是谁，古昱推测是占领沿海城市的高等丧尸，各自为政的丧尸并不可怕，麻烦的是它们越来越有组织、有纪律。
  我和古昱一直在高速路或乡间公路穿行，避开了所有末世前的繁华城市，那都是图木说过的危险区域。
  照他的说法，沿海的几座城市都是有去无回的重灾区，那里是丧尸的乐园、人类的禁地，如果有我们从未见过的高等丧尸在统治，少不了要扩充军队，所以我觉得古昱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安全区在海岸沿线一直有耳目，我不相信图木没发现这点，他之前说要跟我合作，也许不是为夺权，更有可能的是要我替他去人类禁区打探情报。
  “城里人套路太深，咱们赶紧回老家。”我只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新都，便催促古昱开车。
  我们不把车开进市区的另一个原因，是市内腐尸遍地，蚊蝇冲天，所以只在城市外围望了眼那些曾经辉煌过的高大建筑。
  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一栋摩天大楼的楼顶，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红色气球，它是那种商场开业或搞庆典时常用的那种大气球，下面挂着广告条幅。
  当然，这只气球下面挂的条幅上没有任何的广告语，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我们还活着！
  气球如果没人打气，用不了两天就会撒气掉下来，所以这只气球绝对不可能是尸潮前挂出来的。
  “走，去确认一下。”古昱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这辆军用吉普他开起来很顺手，我们舍不得随意丢掉，现在找车越来越困难，所以我们必须节省点。
  下了车朝摩天大楼的方向走，路上的尸体逐渐增多，大部分是被打死的丧尸，这说明尸潮过境时，丧尸大军并没有避开这片区域。
  像潮水般涌入城市的丧尸，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痕迹，摩天大楼一层至三层的玻璃全被挤碎了，血迹污渍染得到处都是。
  我现在有点好奇楼顶的人是怎么幸存下来的，难道他们中也有空气异能者，可以隔绝自身的气味？
  尸潮不仅带走了幸存者的生命，也带走了原本游荡在城市外围的丧尸，反而此时的市区是最安全的，前提是真有人能从那场‘行军’中幸存下来。
  古昱带我踩着空气梯移上大楼顶层，我们从大楼的外侧登上楼顶，把天台上的几个人吓得连声尖叫。
  一个个举着匕首、斧头、撬棍和平底锅，满脸恐惧地瞪着我们俩，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了一圈儿，一件热武器都没看到。
  “放下武器。”我拔出手枪，学着电视里女警的腔调说：“把手举起来。”
  那几人一见我手中的枪，立刻扔掉武器，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几人全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天台地上扔着一堆方便面的空包装，还有矿泉水瓶。
  他们中有男有女，一共八个人，没有老人和孩子，没有热武器，看样子也不会异能，他们能活下来，一定有特殊原因。
  “你们是什么人？”古昱板起严肃脸，沉声问道。
  “幸、幸存者，我们是幸存者。”开口的是八人中看着年纪最大的男人。
  “前些日子爆发过大规模的尸潮，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问。
  “说实话。”古昱没等他们回答，先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像刀子般锐利。
  八个人互相对视，都是有口难言的模样，显然他们躲过尸潮的原因，恐怕不那么‘正常’。
  “现在市内没丧尸了，你们不用这么害怕，出去自谋生路吧。”我故意收起枪，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地说。
  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子突然急切地大喊：“你们走，快走！”
  咔咔，我听到了身后有拉枪栓的声音，跟着从天台门的后边，走出来两个男人。
  “叫什么叫，死丫头，吃里爬外的东西。”端着步枪的男人朝那女孩子狠狠地骂道。
  “我们躲过尸潮是因为吃死人肉，吃得多了，丧尸就——”先前说话的男人向我们道出真相，可惜他的话也被端枪的男人打断了，而且打断他的方式是用子弹。
  眼看着男人倒在我面前，胸口不断涌出鲜血，我眯了眯眼睛，只听开枪的男人笑着说：“谁话多、谁就当晚餐。”
  “小妞，把枪交出来，女人不该玩这么危险的东西。”端着步枪的男人将枪口指向我。
  “她玩的东西比枪危险。”古昱冷声说道，然走抬步走向端步枪的男人。
  男人连扣了几下扳机，可惜子弹再没出膛，他身边的同伙刚要转身朝古昱开枪，便倒了下去。
  “异能者！”步枪男惊讶地扔掉枪，随即冷笑了一声，侧过头低喝道：“上。”
  他一声令下，从天台门里又跳出来三个人，捕猎活人的事他们肯定没少干，第一个人使用的异能根本看不出门道，不过古昱早就给我们施加了空气罩，所以不管第一个人的异能是什么，对我们都无效。
  “小心，是麻醉气体。”那个被警告过的小女孩再次出声提醒。
  “死丫头，你等——”步枪男仍在放着狠话，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翻着白眼倒地不起了。
  和他同时倒下的还有第一个冲出来的异能者，余下两名异能者一个是火系、一个是冰系，见情况不妙，施放一记虚招转身就逃，但被古昱的空气牢笼困住，又被我的精神异能压制，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说吧，还有多少同伙。”古昱走到笼前，里面的两人面露惶恐，连连退缩摇头。
  “哥哥姐姐，这栋楼只有他们五个，但其他地方还有。”小女孩的胆子明显比其他人大，“他们有好几个藏身的地方，每天轮流派人来守着我们，你们问他们，他们肯定知道。”
  楼顶的气球和这几名幸存者看来都是陷阱的一部分，是这些人用来捕活人的。
  “不关我们的事，是、是老大发现常吃死人肉可以被丧尸无视，才逼我们经常吃的。”笼子里的男人颤声辩解道。
  “对啊，是老大/逼我们吃的。”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这么说你们是无辜的了？”古昱问。
  两人急忙点头，古昱神情一缓，打开了牢笼，指着天台门说：“走吧，别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