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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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头 更新:2022-08-31 05:05 字数:2176
薛明泽微微叹气,转过了身,道:“上来。”
“我重新杵着树枝就好了。”
薛明泽转过头看她,道:“你叫我一声哥哥,趁你年岁小,我还能背你一回儿,以后怕是没机会了,上来吧。”
崔嘉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还有些莫名的高兴,便乖乖地伏上他的背,将侧脸埋在他背上。少年的背看似单薄却出乎意料地炙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直到此刻,薛明泽才问起事情原委。
崔嘉宝将事情和猜测都说了一遍,跟着问道:“你可看到董姐姐了?”
薛明泽道:“你别担心,崇安一开始便往那个方向去的,你说过之后成济也往那走了,董姑娘不会有事的。有我们在呢,你现在顾好你自己便是。”
崔嘉宝乖乖地应下,却又有些好奇,他们来的比她想的早许多,便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这般快?”
薛明泽道:“我在杖仪庭上看到你的名字。”
崔嘉宝心念电转,轻捶他肩头,道:“好啊,你想去膳堂看我热闹是不是?”
她和董明月领罚,自然要有人去检查,他本是可去可不去,但想了想还是替师弟去了。薛明泽久等她们不至,便疑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找了周宁和崔嘉惠,都说她们俩领罚未归。他担心出事,便通知了崔崇安和董成济,让他们一起来寻。
崔嘉宝听到这有些不对,疑惑道:“你没在石梯上看到我的桶吗?”
薛明泽摇头,道:“你先前说的油应当也没了,我下山时并未感受到不对,想来是被处理过了。”
崔嘉宝有些闷闷不乐,她想起上次周宁惊马,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运气这么好,没人撞见这些暗地里动手脚的人。
薛明泽步履稳健,崔嘉宝没有一点不适,却听薛明泽道:“阿宝,我从前一直在想,我往后要做什么。”
崔嘉宝突然有些心慌。
“是像爹安排的那般,练了这一身功夫,走科举路考武业,拿个功名再入朝为官?”
崔嘉宝细细道:“这般稳稳妥妥的不好吗?”
“挺好的,可是我没法在知道父亲曾经九死一生后还好好地在书院里待着。他渴望战功,渴望出人头地、一雪前耻,宁愿拿命去换。我虽甘于平凡,却也是为人子女,他想看到的一切,应当由我来达成。”
崔嘉宝抓住他外裳的手紧了起来,道:“薛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离开抚州,到边关去。”
崔嘉宝不说话,薛明泽只好继续道:“若我能回来,兴许便是战功赫赫的大英雄了。”
崔嘉宝仍不说话,薛明泽却觉得后颈处湿漉漉的,一时不察,停下了脚步。
崔嘉宝闷闷道:“下雨了。”
薛明泽还没瞎,但他恍若瞎了般,应了声:“嗯,下雨了。”
又稳稳地走了起来。
崔嘉宝轻声问:“你会贺我生辰吗?”
薛明泽沉默了许久,才道:“怕是要错过了。”
那便是在那之前就要走了,这样一想,竟觉就是三五日的事,她眼泪掉得更凶了,止都止不住。
薛明泽若是去别处还好,可偏偏是要上战场。她没上过战场,却读了不少书,不说什么可怜无定河边骨,便是什么万里长征人未还。她年岁尚小,第一次经历这种生离死别,便是这个书院中待她最好的人。
薛明泽的声音听起来倒很轻松,似乎上战场这件事完全没有给他带来恐惧,只说:“我生来最厌离别,走的那日希望无人相送,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些。”
“你告诉了我哥哥和温大哥吗?”
“我会留下书信,等我走了再让人交与他们,虽说有些对不住,但总好过一个个在城头挥泪送别。”
崔嘉宝伏在他身上哭得喘不过气来,半晌才抽抽噎噎道:“那你告诉我做什么!”
薛明泽幽幽叹口气,道:“我怕你哭。”
可没想到,还是惹她伤心了。
崔嘉宝不作声,薛明泽本就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来,两人便沉默地前行,直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了书院的模样,崔嘉宝才算镇定起来,抹了抹脸上泪水,道:“薛哥哥,你可一定要给我哥哥写信,知道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一定会很担心你。”
薛明泽心头轻松些,莞尔应下。
崔嘉宝又继续道:“我听说人心头有个念想便会格外顽强……你又是去那刀剑不长眼的地方,可千万记得,阿年等你回来,亲手补上一份生辰礼。”
这是薛明泽第二次停下步伐。
他生于京城,迁于边关,长姐嫁于京城,自己年幼之时便离开父母于抚州求学,身边常年陪着的不过陈叔、魏叔二人。虽说各有苦衷,可也使他小小年纪便有半生漂泊之感。
背上的人很轻,在他心里却有了很重的份量,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无根之木,竟也有了能扎根的土壤,怕吓坏了她,薛明泽的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
“好,阿年等我回来,给你补上一份生辰礼。”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卷铺盖快速逃跑
第36章 幕后
崔嘉宝伤的并不重, 好好休养两天便彻底没事了。董明月却没那么幸运,她头上撞了一块,流了不少血,崔崇安找到她的时候, 她还昏着,还是背着的途中被颠簸醒了。
崔崇安说着这些, 崔嘉宝半撑着脸, 有些好奇他俩单独相处时都说了什么,但思绪拐了一半又拐到薛明泽身上去, 一下便低落起来。
崔崇安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因为她有哪里不舒服, 问道:“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崔嘉宝摇摇头,看着他, 想了想薛明泽不愿让他们知道,还是把关于他要走的事情咽下,只岔开话题道:“你和明月姐有说什么吗?”
崔崇安腰板不自觉地直了起来,低声道:“哪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