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求之不得，连忙应了一声。
  楚司南却面色凝重地回头看她：“咱们也就认识一天，虽然我救过你，你一个姑娘家就跟我回来，被别人看见怕是得笑话。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爸妈也该担心了。”
  “咱们现在也算是同学了，我去同学家做客怎么就怕人笑话了？再说了，我爸妈对我放心着呢。我刚才还帮了你一把，你就不感谢感谢我？”
  楚母这才发现儿子嘴角有块淤青，一脸紧张：“你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家穷，离那些流氓混混远点儿。你偏不听，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你。”
  楚母气急，抬手就要扇楚司南巴掌。楚司南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儿，面色倔强又不肯认错。
  夏萌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挡在他跟前：“婶儿，他没跟人打架，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我拉了他一把。”
  “真的？”
  “我还能骗您不成？”
  楚母瞪了楚司南一眼，拉着夏萌的手进了屋。一进门，就看见墙壁上挂着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看上去跟楚司南有些相似。
  “这是……”
  “他爸，前几年下矿干活的时候矿区坍塌，压死了。”楚母若无其事地洗了洗手，“你先坐着，我这就做饭。家常小菜，别嫌弃啊。”
  “婶儿，我不饿。”
  “都晌午了咋能不饿呢？你快坐，我去烧火。”
  楚母安顿了几句，转身忙活去了。楚司南在一旁削着土豆，没怎么说话。
  夏萌心里过意不去，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去。可又不甘心楚司南就这么辍学，想帮他一把。
  吃饭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婶儿，楚司南学习这么好，您对他有啥期望没有？”
  “夏萌，”楚司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给她递了一个窝窝头，“赶紧吃饭。”
  楚母叹了口气：“他要是能有出息最好不过，要是没啥出息，一辈子平平安安也挺好。”
  “他一定会有出息的，而且还很有钱。要是他能一直念高中考大学的话，以后绝对会更好的。”
  “妈，我念的书已经够多了，想出去闯荡。
  一直埋头吃饭的楚司南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极为坚决。
  夏萌急得忽然咬住了嘴唇，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楚母先是震惊，后是有几分酸楚，眼眶有些红：“你都想好了？”
  楚司南低头扒拉着饭，沉沉闷闷的：“想好了，不念了。”
  “司南，是妈没本事，帮不了你啊。”
  楚母低头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念书好，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可谁让家里穷啊，穷得连个钢镚儿都拿不出来了。
  他爸在的时候，好歹家里还有个能干重活儿的。不忙的时候，能跟着别人四处赚点儿钱。
  可他爸一死，家里经济来源就断了。那个煤老板一听说死了人，跑得连影踪都没了，连一分赔偿款都没拿到。
  她一个女人，除了种种地，喂喂兔子，再养两只鸡，再也没啥赚钱的本事了。
  要是运气好的话，能接到一点儿缝缝补补的活儿。
  运气不好，只能吃糠咽菜。
  这么多年来，楚司南也跟着她遭了不少罪，没少被人欺负。
  偏偏他骨头硬，就算是被人揍了，回家也一个字儿都不说。
  但凡她有半点本事，他也不会这么受罪。
  楚母越想越心酸，低声抽泣。
  楚司南把碗一搁：“妈我吃饱了，去院子里劈点儿柴火。”
  “行，你去吧，当心别劈着手了啊。”
  “晓得。”
  楚司南应了一声，出了门。
  楚母擦了擦眼角的泪，不好意思地看了夏萌一眼：“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当着你的面儿哭了，让你笑话了。”
  夏萌鼻子一酸：“笑话啥啊，谁家还没点儿伤心事了？婶儿，我这里有点儿钱，你先拿着，可千万别跟楚司南说啊。”
  她从兜里掏出所有钱，着急忙慌塞进楚母口袋里。
  楚母连忙推拒：“闺女，这可使不得啊。婶儿有手有脚，咋能要你的钱？你赶紧把钱收好，可千万别再给了呀。”
  “婶儿你就拿着吧，这是我攒下来的压岁钱。再说了，我也是在帮楚司南啊。他学习成绩这么好，您就真的忍心看他辍学？”
  “我……”
  “这不是还不到交学费的时候吗？楚司南脑子好，又勤快。只要找到赚钱的门路，还愁赚不够学费？”
  “可赚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赚就赚了。唉，是我对不起司南啊。”
  楚母悲从中来，眼眶又湿了。
  夏萌急得坐都坐不住了，冷不丁看见眼前的咸菜和几个小菜，眼前一亮，着急忙慌地跑出屋外，一把拽住楚司南的胳膊。
  “我想到怎么挣钱了！楚司南，我想到了！”
  楚司南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木头，举起斧子对准中间儿用力劈了一下。
  “咔嚓”一声，柴火变成两半儿。
  夏萌抿了抿嘴唇，把手收回去，往后站了站：“我觉得婶儿做的饭挺好吃的，倒不如干脆做饭卖给厂里的工人吃。别看厂里有食堂，可味道很差劲，连开水都不如。那些个工人天天自己带饭，可到了中午菜都凉啦。”
  “要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一定能大赚一笔。”
  上辈子的外卖不就是这么火吗？
  楚司南劈柴的动作停了，抬头看着她。
  夏萌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虽说大家都不富裕，可有钱人还是越来越有钱了。人一有钱就喜欢享受，肯定有人买婶儿做的饭的。要不这样，我也入股。赔了算我的，赢了大家分。咋样？”
  楚司南低头沉吟了几秒，眉心越皱越紧。
  楚母刚好听见她说的话了，连忙赶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闺女，咱可不能做这种事啊。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呀！你们还小，咋能有这种心思呢？”
  “妈，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国家允许个体经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