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作者:彦泽      更新:2022-08-30 14:04      字数:8292
  慕雨莲拿着细看了一回,发现自己根本认不出来,而她拿来的玉牌上面,那个字她自然也认不得。不由好奇道:“这个又是什么字?”
  “……娴。”陶梦阮沉默了片刻,“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但我这一辈没有叫娴字的,我爹那一辈,似乎也没有……雨莲,这玉牌,你从哪里来的?”
  “前天跟我娘去寺里上香,在寺里捡到的。”慕雨莲抿了抿唇,并没有隐瞒,“梦阮,玉牌是从一个年轻男子身上掉下来的,可他,跟已过世的韦淑妃几乎一模一样……”
  陶梦阮微微张着嘴,她自然没有见过韦淑妃,但多少听过一些。韦淑妃三年前突然暴毙,也有传言是被皇帝赐死的,但韦淑妃没有娘家,从一个宫女一步一步的走到四妃之一,膝下既没有皇子,也没有公主,也是陪伴皇帝时间最长的妃嫔之一,皇帝并未削贬她的位分,依然以四妃之一的身份葬下。
  “或许是巧合吧,这世上总有相像的人,你遇见一个,也说明不了什么。”陶梦阮微微皱眉,陶家这几代都没有嫁入皇室的,更别说入宫为妃的,陶家,似乎一直在避免跟皇家结亲,在当年陶家鼎盛的时候也没有。
  “我姑姑跟韦淑妃亲善,我以前进宫时也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虽谈不上风华绝代,但也是一个大美人,又不是外面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你觉得突然出现一个跟她那样相像的人,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信吗?若说是淑妃娘娘的侄子外甥什么的,我可知道,淑妃娘娘是平民出身,家里早已经没人了,否则,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半点不帮着娘家?”慕雨莲翻了个白眼道。
  “你是说,那个人是……”
  “我怀疑,那个人是皇上的血脉。”慕雨莲神秘的凑近了陶梦阮耳边,“你想,韦淑妃从一个宫女,一步一步走到四妃之一,心智能差的了吗?我听说,韦淑妃曾经有过两个孩子,都意外没了,第二个还是七八个月的身子才没了的,若是孩子生下来了,送走了,她说孩子没了,也没有人会怀疑。而且,三年前,淑妃娘娘的死,很不寻常,说不定,就跟这个有关!”
  “……”陶梦阮觉得,慕雨莲将来若是落魄了,可以去写话本子谋生,这故事编得多完美啊!
  “梦阮,你不会以为我在逗你玩吧!”慕雨莲见陶梦阮听故事一般的模样,有些火大,“我这是为谁着急呢!你也不想想,若是他真是皇家人,到时候再牵连出陶家来,陶家可就有麻烦了!”
  “别胡思乱想!”陶梦阮拍拍慕雨莲的手,“你说那男子还年轻,那他的母亲,顶多就跟我爹娘一个辈分的,可我那一辈的姑姑堂姑们,除了唐二夫人,其他都嫁在江南啊!除了叔祖父家的三姑姑因为难产去了,其他都好好地活着呢,实在没有你说的这样一个人。”
  “那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呢?小时候被拐卖的那种。”
  “……”陶梦阮扯扯嘴角,“你怎么不说我祖父、叔祖父当中,谁养在外面的?”
  “说不定就是呢!”慕雨莲不甘示弱。
  “我觉得,要真有那么渣的一个,那淑妃娘娘也不愿意认陶家了。”陶梦阮显然没有认同这一种设想。
  大约被陶梦阮推翻了所有的假设,慕雨莲不想理陶梦阮,自己转过去啃点心去了。陶梦阮说是不信,这件事却放在了心里,心想着寻个机会回娘家问问陶少成,有没有这么个姑姑。
  丞相夫人出来寻老姐妹说话的机会不多,若不是天色晚了,恐怕还想多呆一段时间。陶梦阮同慕雨莲祖孙两个告别,上了自家马车,一掀开帘子,却见司连瑾正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陶梦阮在司连瑾旁边坐下,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司连瑾侧过脸不看陶梦阮,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她夫君,这是三岁还是五岁,竟然还在她面前事小性子!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陶梦阮捏了一片梅子干,塞到司连瑾嘴里,道:“天香茶楼的梅子干,味道不错哦!”
  梅子干虽然腌渍过了,但依然是酸的,司连瑾猝不及防酸得脸都皱起来了,抬起头瞪陶梦阮:“我特意来接你,你就给我吃这个?”
  陶梦阮噗嗤一笑,给他倒了杯水,道:“那不是看你困倦得很,给你醒醒神吗?”
  司连瑾就着陶梦阮的手喝了一杯,又撇过头去。陶梦阮一面好笑,一面也知道司连瑾还不高兴她下午丢下他出来玩的事,也不怕丢脸,凑到司连瑾身边,道:“好夫君,莫生我的气了,我请你吃香酥鸭好不好?”
  “我自己不能去吗?”司连瑾哪里舍得真与陶梦阮生气,但丢下夫君出门玩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否则日后他这个夫君在陶梦阮心里还有地位吗!
  “那夫君自己去,我先回府了?”陶梦阮微微挑眉,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司连瑾拽住陶梦阮的手,不许她走,不高兴道:“人家叫你出来你就出来,我没说让你走,你就要走,你就不能哄哄我!”
  陶梦阮看司连瑾撒娇耍赖的模样,若是个头再小一些,她都想摸摸他的都哄他睡觉了。凑近司连瑾身边,陶梦阮蜻蜓点水的往司连瑾脸上亲了一下,道:“好啦,莫生气了,我们去吃香酥鸭!”
  司连瑾测了侧脸,陶梦阮在另一侧也亲了一下,才算满意,拉着陶梦阮的手并肩坐下,道:“福满楼新出了一种烤鸭,听说味道不错,我们一起去尝尝。”
  福满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香酥鸭就是福满楼的招牌菜。福满楼的东家是惯会做生意的,酒楼的菜好吃不说,每个月还有新菜上市,不像其他有些饭馆酒楼,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样,生意自然一直都是好的。福满楼定期有新菜推出,酒楼的厨师也常在更新,但香酥鸭却是多年来的招牌菜,算是有名的经典菜式。
  陶梦阮对新出的烤鸭没什么兴趣,前世各种各样的烤鸭吃过不少,何况烤鸭上面,来来去去也就是那样,也出不了什么新花样,想了想,道:“我还是想吃香酥鸭。”
  司连瑾自然不会在这个上面纠结,陶梦阮这么说,他也没有反对意见。福满楼离天香茶楼本来就不远,马车很快就停在福满楼前面,司连瑾早就派人过来定了雅间,两人直接上去即可。
  “哎哟——”前面一个人影从上头砸下来,司连瑾搂着陶梦阮一个旋转让开,还不高兴的往砸在地上的人背上踢了一脚,那人惨叫一声,往楼梯口滚了过去。连忙颤着声音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第十六章 再遇
  陶梦阮看了眼地上的人,又顺着他移到楼梯上面,只见一人穿了深蓝色锦袍,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跟平淡无奇的脸简直一点都不搭。当然,人家长得普通她也没什么意见,但光光那一双眼,她就能认出这位好汉来,不是说兰钊公子只在临安祸害吗?几时跑到京城来了?
  兰钊并没有跟陶梦阮打招呼的意思,向司连瑾拱拱手,只冲着陶梦阮眨了眨眼睛。
  司连瑾本能的觉得陶梦阮跟眼前这个人认得,但人家没什么表示,他当然不会戳破了开来,对于其他男子,他素来都恨不得陶梦阮谁都不认得。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身无长物,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眼看着兰钊准备走开,被所有人无视了的导火线连忙刷存在感。陶梦阮顺着声音看去,一名白衣女子屈膝对着兰钊行礼,从陶梦阮这个角度看去,一身简单地素衣完美的勾勒出柔美的身段,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并不显得粗陋,反而有种凌乱的美,不用看正脸,都可以想象是个难得的美人。
  兰钊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本公子没有救你的意思,只是赶走挡路的小贼罢了,你也用不着谢我,我不缺丫头更不缺夫人,你若要筹钱给你父亲看病,不如去隔壁春盈楼试试。”
  女子的身影僵在原地,她自认为长得不错,兰钊既然出手帮了她,相比对她也有些意思,自然会顺水推舟的接下去。却没想到兰钊不耐烦的否决了她往下的说的意图,一时尴尬的不知该走还是留。
  兰钊前世接触的女子不多,柔柔弱弱动不动掉眼泪的更没有遇到过两个,穿越之后被人塑造成个断袖公子,女子见了他有多远躲得多远,也没人敢凑到面前来掉眼泪哭泣什么的。这个时候,兰钊完全没想到人家因为他一句话呆滞在原地,捏着折扇直接进了雅间。
  滚到楼梯口的男子虽然从上头摔下来,又被司连瑾踢了一脚,但两人都不至于一言不合要人命,他虽然身上免不了几处淤青,其实也没有大碍。见兰钊没有多管,司连瑾也没有插手的意思,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向还立在原地的女子道:“行了,人家没打算替你做主,赶紧跟我走,你老实听话,给你爹买多少药不成!”
  女子听男子的话,脸色变了几变,看了眼上面雅间的门,又看向准备上楼的陶梦阮和司连瑾,几步下了楼梯,在陶梦阮面前跪下,道:“求夫人救救雨蝶!”
  陶梦阮低头看雨蝶的模样,确实如她所想,是个柔美动人的姑娘,长长的睫毛蝶翼一般扇动,一串泪珠从眼角滚落,难得的是,这样流泪的模样,居然也有种梨花带雨的模样。
  买一个丫头倒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个丫头心术不正,有别的心思,那就另当别论了,比如眼前的这个雨蝶,一面求她救命,一面还冲着司连瑾抛媚眼,陶梦阮勾了勾唇,挽着司连瑾往前走,擦过雨蝶身边,还低声补充了一句:“妹子,你那媚眼抛得亮闪闪的,你当我是瞎的吗?”
  “娘子,我保证,我一眼都没有看她!”司连瑾被陶梦阮掐了一下胳膊,连忙向陶梦阮保证。
  “哼!”
  雨蝶颓然耸拉下肩膀,揉着胳膊上钝痛的男子龇牙咧嘴的上前拉她,不满道:“行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你以为你长得有多美?要想男人一掷千金往明珠巷子去!”
  明珠巷子是京城出了名的青楼楚馆聚集之地,虽然也有正常的歌舞酒坊,但往那边去,谁都不会相信单纯的去喝喝酒听听曲什么的。而兰钊所说的春盈楼实在客气多了,春盈楼就开在隔壁,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因为往来的大多是女客,也是为数不多的用女子做事的商铺。春盈楼的老板是原是一户商户人家的独女,招赘了个女婿,可那女婿一心想霸占了家业自立门户,最后自然是和离了,那女老板自己打理着家业,一手担起了春盈楼的生意。大约是自己受的苦不少,店里雇了人做事待遇好,且不要人卖身做奴婢。
  兰钊会这么说纯粹是前世的思维使然,并不觉得女子只能依靠男子,意思也就是提醒雨蝶自己努力做个女强人。可在雨蝶看来,兰钊就是在羞辱她,而在被人拖着离开的时候,连后头的陶梦阮都恨上了,频频回顾中只有陶梦阮头上的步摇晃动,心里的恨意更深了一层,那样富贵的人,只是头上的一件首饰就能让她衣食无忧,却半点都不肯施舍。
  陶梦阮并没有将刚刚的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司连瑾提前派了人过来打点,两人坐下,小二就将菜送了上来,除了陶梦阮提到的香酥鸭,还有一些其他的招牌菜。
  司连瑾一面给陶梦阮夹菜,一面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阮儿,你认得刚刚那位公子?”
  “……”陶梦阮瞥了眼假装专心看菜色,其实一直拿余光看她的司连瑾,有些好笑道:“上回不是跟你提过吗?我表哥,第一高手啊!”
  “……”司连瑾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原本落在鸭腿上的筷子拐了个弯,将鸭脖子扯下来,放在陶梦阮碗里,道:“鸭脖子比较香,娘子慢慢啃!”
  陶梦阮看他动作利落的将两个鸭腿都放到自己碗里,这个报复真是好激烈啊!
  “夫君,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多大了……”陶梦阮不喜欢鸭脖子、鸡脖子之类的,虽然味道香吧,但是骨头也太多了,吃着真心不方便,拿着筷子比划了一阵,依然无法下手,陶梦阮叹了口气道。
  司连瑾回头看陶梦阮忧愁的表情,又默默地转了回去,说他幼稚,他就幼稚给她看。
  陶梦阮见司连瑾无动于衷,想了想,还是自己动手将其中一条鸭腿移了过来。事实证明,司连瑾还没有幼稚到再抢回来,陶梦阮得寸进尺,将自己不想动的鸭脖子又送到司连瑾碗里,转移话题道:“对了,夫君,刚刚在天香茶楼,二弟也去了,还亲口说杨家已经退了亲。”
  “嗯?”司连瑾眨眨眼,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没胡说,二弟亲口说的,别说茶楼里许多人都听着,单单他上了招亲的擂台,杨家怕是也眼不下这口气吧。”陶梦阮觉得司蒙也够拼的,这一来,杨家哪怕原本没有退亲的心,也不可能巴巴的将女儿送过来,那不是专门送上来给人打脸吗?何况杨家是容州名门,虽比起京中的世家差了些,可司蒙作为庶出,娶杨家嫡出的姑娘,也算得上高攀。
  司连瑾之前倒是听说过杨家有退亲的意思。原本杨家虽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对司蒙的身份还是颇有微词的,只是杨家有往京城走的意思,杨四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嫁入靖国公府也算不错,才答应了亲事,当然也未必没有期待着司蒙将司连瑾打压下去了上位的意思。不过杨家那位姑娘的母亲,是一直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司蒙的,嫌弃司蒙庶子出身是一点,另外也是觉得靖国公府水深,不愿意女儿搅进来。
  原本婚期都定下来了,杨大夫人不乐意也只得准备着嫁女儿,但出了司羽然的事,婚事一下子推到明年,杨大夫人本来不乐意的心就更加活跃了。抓着靖国公府将婚事推迟,指责靖国公府不重视这门亲事,闹着要退亲,只是杨姨娘不愿意舍掉这一桩婚事,何况历来女子被退婚的多,男子被退了婚就更丢人了些,杨姨娘这些天都在周旋着杨家,连司羽然的嫁妆都顾不上,没想到司蒙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将亲事退掉了。
  司连瑾啧啧的摇摇头,道:“看来今日有得闹腾了,我们用了膳,去沐雨斋给祖母买些松软的点心吧!”司连瑾对家中的兄弟姐妹感情都比较淡,也就是时常缠着司连瑾的司连珏算是亲近些,至于司蒙,司连瑾对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意,司蒙对司连瑾却是满满的恶意,恨不得将司连瑾踩到泥里。
  陶梦阮闻言便点点头,“好啊!只是,这事会不会影响到二妹妹?”
  “她亲哥都不替她着想,你操什么心啊!”司连瑾摇摇头,“放心吧,舒家爱惜羽毛,若是因为这种事情退亲,舒家的名声也要坏了一大块,他们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二弟定下慕大姑娘了?”
  “若是定下了,杨姨娘怕是高高兴兴的就去杨家退亲了!”陶梦阮对杨姨娘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同是亲生的,偏心得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慕大姑娘的棋艺,不是寻常人能应付得下来的,不过,慕家大约是差不多准备定亲了吧!”
  “哦,哪位壮士做到了?”司连瑾认识慕雨莲也有好些年了,虽然没有亲自体会过慕雨莲的棋艺,但也听过慕雨莲完虐闺秀圈的传说,还真是有些好奇,最后谁能摘下这朵花儿来。
  “哦,你认得的,不就是韩家那个炮灰嘛!”陶梦阮对韩有量的印象依然是炮灰,最开始跑去刺杀她,到这回敢坐上擂台下棋,这个人一直做着炮灰的事,然而奇迹的一直没有被炮灰掉。
  “……”司连瑾回忆了一下这个人,微微皱眉,道:“慕家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婿?”
  “丞相夫人似乎挺满意的样子啊!”陶梦阮回想了一下,不过,若是慕家其他人,还真不好说,慕雨莲才名在外,慕家人大约也希望慕雨莲高嫁吧,毕竟那样才对慕家有利。
  “丞相夫人满意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司连瑾也仅仅是好奇,慕雨莲记住了四连击一辈子,但司连瑾当出的话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慕雨莲暗地里诅咒司连瑾单身一辈子,司连瑾也顶多就是好奇什么人敢将慕雨莲摘回家里去。
  “这话怎么说?”陶梦阮今日才听说丞相夫人曾经是个侠女,不过老太太在家中也有这样的权威吗?
  “丞相夫人当初是威震一方的侠女,当初嫁到慕家去也是一路打进去的,她过门不到半年,上到公婆妯娌,下到丫头小厮,半点不敢惹她不高兴,到如今,丞相夫人的两个小姑子还是见到她绕道走的。”司连瑾听祖母说起过丞相夫人的光辉事迹,据说他姑姑小时候,还被祖母抓着专门教过武艺,想到这里,又道:“将来咱们女儿,也该学些功夫才是,免得将来让人欺负了去!”
  “有理!”陶梦阮点了点头。
  两人在福满楼用过晚膳,虽然司连瑾说要去买点心,但其实时候不早了,两人还是直接打道回府。
  安氏那边不用他们过去请安,但司老夫人那里还是要去的。两人到荣安堂时,司老夫人正由大丫头绿烟给她按额头,见两人过来,便道:“回来了!”
  “祖母,孙媳给您带了些莲子粥,还是温热的,祖母尝尝吧!”福满楼做生意厚道,莲子都是专门从外地寻来的上好莲子,用的是优质的珍珠米,熬出来的粥晶莹剔透香气扑鼻,很受老年人的喜欢。陶梦阮见到司蒙的时候,她一个女子,不好出去制止,何况司蒙话都说出来了,陶梦阮只得提前派人回来送信。想到司老夫人必定是要气恼的,去福满楼用膳也给司老夫人带了一份莲子粥回来。
  司老夫人那会儿气头上,晚膳也没吃下多少,这会儿真有些饿了,莲子粥的香气飘入鼻翼,点点头道:“好久没吃过福满楼的莲子粥了,拿来我尝尝!”
  司连瑾和陶梦阮都坐下陪着,司老夫人今日是真恼了。老人家一辈子做事厚道,年纪大了更是慈祥温和了,杨家想退亲的事她知道一些,但这不是还在商量吗?司蒙往外面这么斩钉截铁的一说,以后两家还怎么相见?君不见那何家、那文家,至今两家公子姑娘的亲事都说不下去吗?
  “祖母别气了,这些事自有父亲和夫人处置,哪能让您费心呢!”司连瑾亲自给司老夫人盛了粥劝道。
  ☆、第十七章 拜访
  “让他们自己闹腾去,阿瑾、阮丫头,明日跟祖母去承威将军府做客,旁人都不带了!”司老夫人正气头上,连安氏和靖国公都恼了进去。谁让靖国公年轻时搞出那么多破事,谁让安氏不管庶子,让妾室去折腾司蒙的婚事,这下好了,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司老夫人生气不仅仅因为司蒙不厚道的直接说杨家退亲,更因为这门婚事她明面上虽没怎么管,暗地里也使了力气,否则杨家自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司蒙的。她不求司蒙感激她,虽然是庶出,那也是亲孙子,一辈子的大事她自然要费心,没想到她费心替人家谋划,人家还不领情,往外头这么说,那不是直说看不上长辈为定的未婚妻吗?司老夫人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让人践踏,再也不愿管司蒙的事了。
  陶梦阮不知还有这样一节,司连瑾却是知道一些的,叹了口气,劝慰司老夫人道:“祖母,二弟也是年少气盛,等吃了苦头自然知道好歹了,您就别为他生气了。左右二弟年纪还不大,三弟也才十六,等一等也无妨。”
  司老夫人吐了口气,可不是嘛,几个孙子孙女当中,她最疼的是司连瑾,旁人都觉得她偏心,可也不看看其他孙子孙女,谁有司连瑾省心。就算司连瑾娶亲迟了一些,但也是早早就定了亲事,没有折腾其他有的没的。到了司蒙头上,着急的是他们,自己搅事把亲事搞吹了的也是他们,怪的了谁啊!
  “不管了,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我一个老婆子管得了谁!”司老夫人还有些赌气,一碗粥吃下去,心气顺了些,吩咐绿烟道:“去叫国公爷过来!”又看向陶梦阮两个,“你们回去吧,阿瑾明日请个假,你们舅公难得回京,哪能不去走走。”
  “哎,祖母放心,我和阮儿明日旁的事都推掉,就陪祖母走亲戚去。”司连瑾爽快的应着,拉着陶梦阮回熙园。
  司老夫人赌气说只带司连瑾和陶梦阮,但次日造成,司连珏和司安然也一起出现在国公府门口。
  司老夫人怒气还没有消,但也没有迁怒道司连珏和司安然身上,虽然不是她派人过去通知司连珏和司安然的,但也是她授意刘嬷嬷派人过去的,至于其他庶出的孙子孙女,这一次是没有打算一起带过去。旁人还好,司蒙自然是恼怒不已,司老夫人听说之后,越发觉得这个孙子该吃些苦头受些教训,她作为祖母,要带谁出门还要谁同意不成?
  不知是不是禁足的功劳,司安然今日倒是安静乖巧了许多,虽然依然不会嘴甜哄司老夫人开心,至少学会了做一个安静的小美人。司连瑾和司连珏自然是骑马的,司老夫人就带了陶梦阮和司安然一起乘坐马车。
  承威将军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京了,原本是承威将军要上门做客的,但才刚刚回京,里里外外还需要修整打点,司老夫人等不得弟弟收拾好了过来做客,所以直接带了小辈上门看望。
  承威将军虽然在京中开府,但主子们大多都住在边地,这边就只有承威将军的族弟程五爷守着府邸。程五爷跟司老夫人姐弟亲缘关系还不算远,程五爷打理将军府的家业也一向尽心尽力,司老夫人对程五爷一家也格外照顾几分。司老夫人年纪大了,遇到高兴的事,难免话就多了些,同陶梦阮和司安然说起年轻时的事,颇有些刹不住闸的架势。
  陶梦阮是挺乐意陪老人家聊天的,何况司老夫人本来就是十分睿智有见地的女子,说起往事也有提点孙女孙媳的意思,陶梦阮自然将这一份好意都记在心里。偏司安然就不是那耐得住性子的人,碍着安氏特意的叮嘱,司安然也不敢乱说话惹司老夫人不开心,但脸上分明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司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跟孙女小辈计较的意思,只当看不见,后头话自然也少了些。
  没多久的功夫就到了承威将军府,陶梦阮搀着司老夫人下了马车,只见一名五十出头的男子等在门前,一见司老夫人便连忙迎了上来,口中喊着长姐。陶梦阮便知道,这位便是如今的承威将军程建辉。
  司老夫人挽着程建辉的手,细细看了一遍,道:“这又是四五年不见了,长姐这个年纪了,还有多少个四五年啊!你也不知回来见见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