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作者:
韩大宝 更新:2022-08-29 11:54 字数:4357
田夏低下头装作在整理书包来躲避班上人的视线,忽闻教室门口有人在叫她。
抬头看,门口站着的是任纯。
“任纯,你……”她出了教室,还没说话,任纯就一脸严肃慌张地拉着她往楼下跑。
两人站在小树林里,田夏捂着胸口喘气,她的脸还是有点儿肿,说话时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怎么了,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了?马上要上自习了,有什么话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好么?”
任纯望着她的目光有点儿奇怪,像是埋怨,又像是责备,“你不在医院,跑来学校做什么?”
田夏以为她是担心她生病的事,笑笑说:“我没事儿的。”
任纯听罢,脱口而出:“你当然没事儿啊,有事儿的是叶阳希!”
田夏睁大了眼睛,呐呐地问:“你说什么?”
现在是上学上班的时间,从四中到马路上的那一段路静谧无比,田夏一路狂奔,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任纯的言语犹在耳边。
‘昨天放学章鱼带了好多人来学校堵叶阳希,他和许天奇两个人寡不敌众,都被打进了医院!我听人说叶阳希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好多人都看见了,可吓人了!’
不可能的,叶阳希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被打倒的,不可能的,你别开玩笑了。
她想要淡定微笑地这么对任纯说,可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害怕,她好害怕。
联想起昨天把田一彬叫到医院的那个电话,想起方若梅昨晚出门时急切的模样,她忽然有了更可怕的想法。
“他在哪家医院?”
“你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啊,他昨天被送到中心医院了,就是你爸爸妈妈在的那家医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任纯看着她惊怕的模样,上前扶着她的肩膀问:“田夏,你还好吧?”
是真的,她想的是对的。
从妈妈房间传来的那声响,是她接到了电话吓到了是不是,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叶阳希伤的很重是不是,他可能快要死掉了是不是……天,不能的,不能这样的。
田夏一路狂奔到马路上,嫌公交车太慢,她沿着马路一边跑一边拦车,可偏偏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身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她满心只有那个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少年。
他闭着眼睛,那双如墨般沉黑的眸子里再没了生气,曾经阳光的少年失去了色彩,永远地变成了黑白。
不要,不要这样,不可以。
如果时间可以在此时停驻,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眼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地招手想要拦车,不断地哭求:“停下来,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田夏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白净透彻的脸庞上全是泪痕,哀切地哭喊引来了周围行人的视线。
街上的人都在看着她,猜测她哭得这么惨是为了什么。
‘我错了,你原谅我,我明天就去跟阳明那个神经病说,说我不跟他走了,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无暇去估计那些陌生的视线,叶阳希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田夏心痛如刀绞,脚下一软就跌坐在路旁,路边绿化带里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掌心,鲜红的血液流淌而下,心头喷涌而出的痛苦与绝望让她忍不住蜷起了身子,“阳希,叶阳希……”
身边的行人都围了上来,有人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吧?”
田夏听不见,此时她的世界里只有叶阳希宠溺的声音,他仿佛还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哄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叶阳希,我答应你,我不生气了,你千万不要有事,我要你陪着我,陪着我……
可无论她再如何哭喊,他再也听不见了。
田夏怎么也无法想象,那天在医院里,他对她说的那句话,竟然会是永别。
‘田夏,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如果,如果那时候她有好好地跟他告别,在未来那样漫长的时间里,她的心痛是不是就会好的快一点?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谁让我虐叶阳希的来着,出来领个大红包。
感到受伤害的小宝贝儿也可以领个小红包。
然后,本大宝在此郑重声明:这是一篇甜文,这真的是一篇甜文!让我们一起手牵手,熬过今天,明天又是甜蜜蜜的一天惹!!
感谢阅读。
第57章 五十七颗糖
“田医生, 这个病人没有预约, 但他一定要找你。”小护士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为难地望着办公室里的女人,她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
办公室里简洁明亮, 纯白的背景里,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坐在白色的办公桌前,齐肩的发丝被随意的束在脑后, 鬓间垂落下的一缕碎发, 发尾蜷曲。她抬手,素白的手指纤细柔软,轻轻勾起发丝挽到耳后,露出如玉般细腻柔白的脸颊。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过来,清澈地映出门口那两人的身影, 略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 今天的时间已经约满了。”她的声音很轻,像她的人一样柔软。
跟在护士身后的男人被她的一个眼神直接命中,心瞬间就软成了橡皮泥,不断不断地变换着形状,最终呈现出来的只有两个字, 要命。
“没、没事儿,我我再约,我约明天。”男人结结巴巴的,那被勾了魂去的模样不像是个病人, 却又特别像有病的。
田夏微微勾了勾唇角,转了视线对小护士说:“小林,你先带这位先生去登记一下吧。”
小护士听见登记两个字愣了一下,然后对田夏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见她微微颔首,知道自己没有想错,“好的,我这就带他去登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田夏舒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好累。
考大学的时候,田夏和自己父母一样选择了医学专业。她成绩好,在校时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即便是医学这样的背书专业也没能难倒她。硕士毕业之后,她到田一彬一个朋友开的牙科医院工作了两年,今年年初的时候又跟家里借了一笔启动资金,成立了自己的私人牙科门诊。
门诊营业至今,已经八个月了,各个方面都逐渐走上了正轨。
诊所里一共只有三个医生,除了她以外,另外两位医生也是女生,不知道是从哪一位病人嘴里传出去的,说她们诊所里的医生长的又漂亮,技术又好,还都是单身。一传十十传百,前期没怎么费心做宣传,门诊的客流量就已经很客观了。这才短短八个月,已经快回本了。
不过就是太忙了,不仅忙,而且心累,尤其是田夏。
田夏一惯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投入工作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可一旦病人可以自如说话了,她就开始头痛。
病人:“田医生,你好漂亮啊,你有男朋友没?”
田医生:“……两个小时之内不能吃饭不能喝水。”
病人:“田医生,你看起来好小啊,怎么有这么好的技术呢?你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田医生“……三个小时之内不能吃饭不能喝水。”
病人:“田医生,下班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田医生:“……四个小时之内不能吃饭不能喝水。”
每每病人对她表现出太过关心和热情,除了减少自己的接诊量之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像今天这个男人这样不请自来的太多了,他还算是好打发的。
不过登了记,基本上就等于不会再在诊所里看见他了,毕竟登记本上的人都已经排到后年去了。
缓了一会神,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早就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叹了口气,田夏起身收拾东西,可车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翻遍了包里的所有角落,又在办公桌上找,仍是没找到车钥匙的踪影。
“田夏,我进来咯?”
她正翻找着的时候,又有人在敲门,听声音是任纯。
诊所里除了她以外的两位女医生,任纯是其中一个。
当年选学校的时候,田夏是直接被保送的,连高考都不用参加,不用准备比赛的时间里,她都在给任纯补课,两人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住同一间寝室,进同一个单位。这么些年,这个愿望倒真被她们实现了。
没想到她也没下班,田夏扬声道:“进来吧。”
推开门,脱掉白大褂的任纯一身黑白千鸟格连衣裙,脚上踩着双十公分的裸色高跟鞋,随身的小包上,两个反向c的图案十分明显。
都说大学是所整容院,从这所整容院里出来,任纯已然从一个文静羞涩的少女脱变成了大方优雅的名媛。
她走进办公室,见田夏桌上乱糟糟的,了然问:“又找钥匙呢?”
田夏不好意思地笑:“车钥匙。”
“上个星期丢了钱包,幸好里面没装什么钱;前天又丢了门禁卡,差点连家门都进不去;今天又把车钥匙玩不见了。”任纯叹了口气,上前和她一块儿找,“你看你这一天天的,不是丢这就是丢那,你这脑袋可不如以前上学时好使了。”
田夏摸了摸脑袋,眼角眉梢全是温和的笑意,“幸好这不好使的脑袋还没弄丢。”
“你哟。”任纯摇摇头,拉开她左手边第一个抽屉,车钥匙就在里面摆着呢,“你瞧瞧,你自己随手放抽屉了都不记得。”
“啊,是么?”田夏接过车钥匙,下意识地往抽屉里看了一眼,目光触及抽屉深处露出来的玻璃瓶的一角,她登时便愣住了。
“天天忙,把自己都忙傻了。”任纯说着突然注意到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她也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推了推她的肩膀,“田夏。”
“嗯,啊?”田夏骤然回神,手上一松,车钥匙就滑了下去。
任纯看在眼里,摇头说:“田夏,这么多年,该忘了。”
田夏弯腰去捡钥匙的手一顿,再起身时,笑盈盈地,好像没听见任纯在说什么:“下班了,我们走吧。”
任纯在一旁看着她换衣服不自然的动作,叹气没说话。她要装傻,她也不会戳穿,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些吧。
任纯的车拿去保养了,田夏先把她送回了家,从她的小区开出来,田夏犹豫了一会儿,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家里的别墅去了。
这些年田一彬从外科主任一路升上副院长,方若梅也从icu调到了护理部,成了大外科的护理部主任。
本以为两个人都在行政部门了就不会太忙了,但事实是,因为田一彬精湛的外科技术,他时常要全国各地的跑,不是指导手术就是各种讲座演讲,虽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吃着饭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但忙碌程度也并没有减轻多少。
方若梅也是三不五时就会被排到去医院值大夜班。本来她是不用值那么多班的,但她说田夏自从上学之后就很少回家来住了,田一彬又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家里时常没人,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在医院里舒坦。
今天回家是一时兴起,也没提前跟谁打个电话,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有人在。
田夏想了想,还是在半路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和速冻饺子,准备当自己的晚饭。
家里果然没人。
门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田夏先进厨房煮饺子,她饿了。
把饺子放进锅里,她定了个闹钟就上楼了。
她的房间方若梅时常在打扫,即使她很久没回来,房间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疲惫地躺在床上,田夏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雪花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