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节
作者:
牛凳 更新:2022-08-29 02:20 字数:4364
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小院之内,就听得一个粗豪的男声传来:“阿丹妹子请看,这是我派人去营州,给你搜罗来的汉人书卷。这本书,竟然要五贯钱,说是什么绝世孤本。”
一个娇柔无比的女声传来,道:“窟哥真是有心了。其实,您没必要对小女子这么好的,我……我真是不知如何报答您才好。”
“报答?这个好说!汉人的变文僧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只要你嫁给我,就是金山阴山我都给你搬来,何况是区区几本书?”
萧丹的声音转寒,道:“窟哥,你这是在调戏我?”
“不,你别误会。我对你丝毫没有不恭敬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共结连理罢了。你喜欢汉人的书,那里边不是说了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错?”
那女子幽幽一叹,道:“您是没有什么错,但是小女子福薄,恐怕不是您的良配。我要是嫁给您了,那我的部族……”
“如果你嫁给我,不会影响到你的部族呢?”
“那怎么可能?”
“这你先别管,我是问如果……”
“即便不会影响到我的部族,也会影响到你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要是娶了我,岂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是说,你打算与我有一夕之欢后,就拱手让人?”
“那怎么可能呢?我发誓,会保护你不受一丝伤害,绝不会让其他人染指于你!”
萧丹苦笑一声,道:“即便你有那个心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错,我现在的确是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但是,你等着,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年又怎么样?在咱们契丹,没有任何人可以违逆众人的意思。”
窟哥道:“这你就不懂了,世易时移,哪有万年不变的制度?就是咱们这个大贺氏联盟,也不过是几十年罢了。我向你保证,一年之内,我一定会成为契丹最尊贵的人。”
“你是说要成为联盟长?”
“当然不是联盟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改变制度!阿丹你想想,大唐天子的女人,谁敢打主意?不说大唐,就说与咱们接壤的高句丽,谁敢打国主女人的主意?”
“你的意思?”
“%#……¥……”
萧丹惊呼道:“什么?你要做可汗?”
“嘘!小点声音,别让人听见!”
“不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咱们契丹大事,一向是八部共商,骤然改变制度,能行吗?”
“怎么不行?咱们契丹有子民二十万,控弦四万,这等实力足以立国了。想当初,薛延陀初立,还没咱们契丹实力强呢,现在已经称霸草原了。”
“即便如此,你又怎么肯定自己能当上可汗?要知道,现在你只是蕃长。”
“那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萧丹很没诚意地轻笑一声,道:“那我就祝窟哥你梦想成真了,等你真当上了咱们契丹的可汗,再来找我吧。”
“你不信我的话?觉得我是在吹牛?”
“也算不上吹牛了,毕竟还有人跟我说过,要南下大唐,自己当皇帝,让我做皇后的呢。窟哥你这个志向,比起别人来,算不上离谱,好好努力吧。”
说到这里,美人轻轻打了个哈欠,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要不,有什么事,咱们改日再谈?”
“你……”窟哥着急道:“我这真不是说大话,而是有切实可行的计划!”
萧丹敷衍的“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这可把窟哥急了个抓耳挠腮,道:“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好吧,那我就把计划说给你听听,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您要是担心小女子泄密的话。最好什么都不对我说。”
“别,我信你!不信任阿丹你,我还信任谁呢?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计划是这样的……”
窟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如今高句丽和大唐正在鏖兵辽东,杀了个尸山血海。”
“那关咱们契丹什么事?”
“当然有关了。若是此次咱们和高句丽联手,把辽东的唐军全歼,甚至把大唐天子生擒活拿。然后再挥兵南下,与高句丽平分大唐的疆土,那咱们契丹岂不会实力大增?”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高,道:“我现在是蕃长,负责整个契丹的兵马的调动。到了那时候,有了攻破大唐的功劳,获得可汗的地位岂不是顺理成章,易如反掌?”
萧丹冷冷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计划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当初的颉利可汗,何等英雄?只因为得罪了大唐天子,到头来还不是身死国灭?”
“不,不会失败的!我乃是天命之子,咱们契丹注定要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这是天意,绝对不会错。阿丹,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契丹最尊贵的女人!”
“别这样……你……放手……”
听声音,似乎窟哥已经对萧丹开始动手动脚了,耶律阿信哪里忍得住?
他高声道:“就凭你想娶我妹妹?窟哥,我看你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丹别怕,哥哥救你来了!”
第1886章 摊牌
耶律阿信飞起一脚夺门而入,郭业紧随其后!
屋内的情形比他们想象中要好一点,窟哥只是把萧丹的手紧紧握住,并无其他不轨之事。
眼见二人进来,他赶紧把美人的手松开了,道:“阿信……是你!”
“是我!窟哥,你竟敢对阿丹做出如此事情,我岂能容你?”说着话,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就冲着窟哥砸来。
在郭业的眼中,其实窟哥和耶律阿信的样子长得差不多,都是面色发黑,身材高大健壮,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真如同两个黑熊打架相仿。
不过,尽管打的热闹,但是郭业看得出来,这二人下手都有分寸,并没有往要害上招呼,最多是互相打个鼻青脸肿的罢了。
眼见着二人都没有什么危险,郭业也懒得去劝,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打架。
萧丹对郭业倒是颇感兴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我哥哥在一起?”
“我乃是大唐秦国公郭业郭子仪!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我的名号?”
佳人眼中异彩连连,惊呼道:“大唐秦国公郭业?就是您活捉了颉利可汗?”
郭业无奈地说道:“怎么每个人都问这一句?其实我干的大事多了去了,可不光光是活捉颉利可汗这一条。”
萧丹调皮地一歪脑袋,道:“比如说还娶了艳绝三韩的善花公主?”
“呃……这算什么大事?”郭业老脸一红,道:“你就没听说过其他的?”
“好了,不和您开玩笑了。秦国公孤军征天竺,奇兵入吐蕃,威震高句丽,这些事小女子都听说过。不过您之所以在我们契丹人中声名远播,还就是因为活捉了颉利可汗,直接造成东突厥灭亡。”
“可是因为你们契丹曾经臣服于东突厥?”
“正是。要不是您,我们契丹每年还得向突厥每年进贡一万匹马,八百头牛,还有……”
“什么?”
佳人俏脸一红,道:“二十名美女。”
郭业道:“如此说来,要不是我,你这个契丹第一美女,就得被送往突厥了?那我还真是功劳不小!”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萧丹盈盈下拜,道:“多谢秦国公为我们契丹除此大敌,也让小女子避免了与人为奴的命运!”
“呃……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快快请起。”
与萧丹一席话,还真是让郭业如沐春风,令他对此女的好感大增。
他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国公有话但讲无妨。”
“你有契丹第一美女之称,想来是长得不错的。为何戴上面纱,把那绝美的容颜遮掩起来?那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
萧丹叹了一口气,道:“秦国公岂不闻红颜祸水之说?就是因为这张脸,我自幼生长的部族不得不远走他乡,契丹内部也多有争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女子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总不能遮一辈子吧?”郭业笑道:“是不是哪个男子把你的面纱取下,你就要嫁给谁?”
“也可以这么说。小女子曾经暗中发誓,以后自己的面容,只给夫君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挑选如意郎君的标准是啥?”
“那当然是……”
过了这么久,耶律阿信和窟哥已经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怒目而视,却是没有再动手。
窟哥耳听着郭业和自己的心上人谈笑风生,颇为吃味,道:“阿丹只能嫁给我,绝不会嫁给别人!”
耶律阿信怒道:“我是他哥哥,我让阿丹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算是什么东西,能决定阿丹的终身大事?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
窟哥眼珠一转,道:“刚才我和阿丹的谈话,你们听到了多少?”
郭业道:“那我们听到的可太多了。比如有个人大言不惭地想要做契丹的可汗,还想迎娶契丹第一美女。人家美女不答应就想用强。唉,没品!简直太没品了!”
窟哥心里一沉,本来这是一个极少人参与阴谋,应该严格保密,可惜今天被美人一激,自己竟然全盘托出。
唉,实在是太大意了!
不过,万幸的是,自己并没有透露行动的细节,事情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他说道:“既然听到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假惺惺地客气了。不错,我就是要看你们大唐不顺眼,我就是要与你们大唐为敌,你能把我怎么样?”
郭业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别怕,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天下间看我大唐不顺眼要与大唐为敌之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大象岂会在乎多少蚂蚁对他不满?小兄弟你心里怎么想的,实在无关紧要。但是假如你一时冲动,真的鼓动契丹攻打大唐,到时候天兵一至,玉石俱焚,你就是契丹的千古罪人!”
窟哥冷笑道:“休要胡吹大气!你们大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继承了大隋的衣钵吗?想当初隋炀帝百万大军,都在高句丽折戟沉沙,你们这次十万军队征高句丽又能如何?”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郭特摆了摆手,道:“算了,和你这个浑人解释不清楚。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尽管提兵来战!”
然后,他一拍脑袋,道:“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过是契丹的蕃长,并无决定出兵与否的权力,这还真是强人所难了!”
窟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直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道:“你……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你……你给我滚出去!此地乃是我契丹祖陵所在,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站在此地?快滚!快滚!迟了半步,我就要在八部联盟大会上,控告你不敬我契丹先祖的罪过!”
郭业扑哧一乐,道:“你这是理屈词穷,恼羞成怒之下准备赶人了?不过……不好意思,还是不行。我乃是大巫师亲口允准留在此地。难道你认为他老人家的决定不妥?”
“真的假的?”
耶律阿信道:“当然是真的,不仅仅大巫师允准了秦国公在此地盘桓几日。而且秦国公也算不上什么外人!”
“此言怎讲?”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和秦国公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已经决定把阿丹嫁给他!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阿丹的夫君,俺的妹夫!换言之,也就是咱们契丹的女婿!”
闻听此言,窟哥直如同寒冬腊月被浇了一个透心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