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亚迅速抬手抓住了男人的手，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对方小麦色的皮肤，“不像那个恶魔对吗？”他曾经在小白痴留下的备忘录上看到过这个称谓。
  霍明迟点了点头，欣慰道，“对，恭喜你。”
  穆迪亚听完却只觉得心间一片冰冷，他握紧了男人的手，学着盖尔的语气十分开心地道，“原来他在小祖宗的心目中，也是恶魔！”
  霍明迟并没有反驳这句试探，相反，为了让没有安全感的小盖尔不再患得患失，他明确地说道，“而你是我的天使。”
  穆迪亚笑得更开心了，“可我只想当你的上帝。”
  霍明迟嘴角的笑容一僵：“……？？？”
  “你让我失望透顶。”这回青年的眼神又变成了惯常的阴暗和危险，他松开了男人的手，背过身将眼底蠢蠢欲动的暴虐因子强行压下，“在你的上帝还能自行解决生理需求前，赶快离开这里吧，宝贝。”
  霍明迟收起了笑容，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对方坦诚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很乱，已经理不清你和盖尔了。”
  “其实没必要理清。”穆迪亚轻声安抚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我这个魔鬼，那么我会识趣地消失。”说到这他又回过身，目光冷凝在男人脸上，淡淡地补充道，“永远。”
  霍明迟起先还有一种说坏话当场被抓的尴尬感，但在穆迪亚最后说出那两个掷地有声的字眼时，他却像被震住了似的，喉结一滚，薄唇微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在穆迪亚的目光中讪讪地点点头，尽量做到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甚至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客厅。
  直到走进极速电梯，霍明迟的心仍然久久无法做到宁静，动荡的脑子此时此刻想的全是青年那时忧郁的蓝眸，它们跟几年前，伊莎贝尔夫人发给他看的那一双哭泣的泪眼无数次重合，分离，分离，又重合。
  霍明迟在脑海里反复比对着它们，越看越觉得心惊。
  因为它们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穆迪亚盖尔……穆迪亚盖尔……它们本来便是一体的名字。
  霍明迟默念着，心就跟要裂开一样疼。
  “也许是我过于偏见了。”男人低声自语道。
  其实从穆迪亚试图杀死他的那刻起，霍明迟就一直透过有色眼镜在看对方，哪怕后来大婊贝再怎么剖白心迹，他也没有一点想要相信的意思。
  或者说，因为心存芥蒂，他根本就没把穆迪亚的话真正放进心里过。
  这就像钉子和木板的道理一样，钉子被人牢牢钉在木板上，哪怕后来有人将它拔除，木板上的钉孔依然存在，这是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
  穆迪亚在最开始对霍明迟做的事，就如这木板上的钉子一样，就算拔去了也会留下洞痕，始终比不上他对小天使全须全尾的爱和由心而生的亲近信任。
  可近期相处下来，霍明迟却动摇了，他刚刚的亲吻，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是基于那双忧郁眼眸，是出于对它们主人的喜爱。
  甚至当他摘除‘有色眼镜’，认真用心地去吻穆迪亚时，却跟吻盖尔一样，并没有察觉到有不自然或者是品出哪里不对。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有前面那样的猜想，会认为现在的‘穆迪亚’其实是盖尔假装的。
  这一切的发现，都推翻霍明迟以往固有的认知，搅得他心中天翻地覆。
  尤其是穆迪亚心如死灰地宣布彻底消失时，男人甚至没有那个脸和立场再去挽留他。
  霍明迟十分清楚：穆迪亚不比盖尔，他经受了太多的苦难，灵魂的伤口还未结痂就又被伤到，那么后期想要治愈，绝不是几句安慰和道歉就能办到的。
  自己对穆迪亚造成的伤害，很可能就跟原著中秦天明对男主造成的伤害一样，将会成为对方心上永远都无法恢复的疮口。
  如今，霍明迟暂时还想不到弥补的方法，穆迪亚的心思相较盖尔要复杂上许多，他不能轻易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对待他，否则稍有不慎，所造成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之前因为排斥对方，一昧地抵触逃避就行，现在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想要跟对方好好磨合下去，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而且依照书中对男主的描述，霍明迟压根就不相信穆迪亚会是一个轻易放弃重生机会的人，他认为青年之所以放下那样的狠话，大概是为了报复他，让他心里不舒坦一段时间吧。
  *
  这回倒真被霍明迟猜了个半对。
  穆迪亚看着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后，眼中的冰冷也随之一点点淡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面上渐渐浮现一抹疯狂又偏执的笑容。
  恶魔唇角微掀，对自己盯上的猎物势在必得。
  “我会让你全心全意爱上我的，哪怕这过程会令我们俩都因此痛苦万分~”
  *
  霍明迟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播放着穆迪亚那双冰冷的蓝眸，还有那句哀莫大于心死的话语——既然你不想看到我这个魔鬼，那么我会识趣地消失。
  永远。
  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想着这句话，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才顶着两个黑眼圈被霍皮皮小心翼翼地‘搀扶’去了洗漱间。
  “我还没到老弱病残的地步。”霍明迟成功被小机器人耍宝的态度逗笑，他好不容易才抽出被霍皮皮缠抱住的胳膊，如愿地拿到了台子上的洗漱工具。
  “大明葛格就算被天使宝贝抛弃了也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霍皮皮懂事地玩着小手指站在一旁看男人刷牙。
  霍明迟吐出嘴里的泡沫，边点头边漱口道，“恩。”他吐出口中的牙膏水夸奖道，“乖，今天带你去找甜妮玩。”
  “真的吗？！万岁！！耶！！！”霍皮皮兴奋非常，连蹦带跳地跑出了卫生间。
  霍明迟则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然后拿起剃须刀开始慢慢地修整自己的仪容，企图让镜子里那个一夜未睡的疲惫男人看起来精神一些。
  *
  到了盖尔家，霍明迟放小机器人去露天草场找甜妮，自己则拾阶而上，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小天使最经常呆的书房。
  偌大的书房很安静，让他失望的是，正对门的那张书桌前空无一人。
  霍明迟刚想退身离开，一股大力就把他撞进了书房中。
  男人随着力道的惯性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随后他转头，看到盖尔抱着一摞书本，就跟没看到他一样从旁边擦肩而过。
  霍明迟连忙走上去，侧身拦在了小天使面前，他十分心疼地看着盖尔红肿的双眼，温声问道，“宝宝，哭了半宿吧？眼睛都红了？”
  看来穆迪亚还真是说到做到，当天晚上才过去一半的时间就把身体的主导权让给了单纯的盖尔。
  小天使闻言总算把视线放到他身上，可嘴里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假我也请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霍明迟看着盖尔故作高冷的面容，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反正去鱼丄星的路很长，他们独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什么时候哄对方都行，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于是男人点了点头顺着小天使的意思道，“走吧。”
  第85章
  这次旅行霍皮皮强烈要求跟甜妮守在家中等他们回来。
  霍明迟拗不过小机器人, 只能点头同意, 临走前还特操心地拍了拍狮饕的大脑袋叮嘱道，“别欺负它。”
  甜妮低吼了一声, 爪子拍了拍语言球郑重地保证道, 【不会的，不会的！】
  盖尔在旁边嗤笑了一声，也不等男人，迈开长腿就顾自走了。
  霍明迟收回手跟了上去,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盖尔没开自己的飞船, 而是网购了两张头等舱的星舰票。
  对此青年的解释是：“路程太长, 坐星舰安全点。”
  霍明迟是好气又欣慰, 气的是盖尔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避开跟自己单独相处，这种幼稚的举动就跟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 总之就是不接受哄, 不接受道歉, 非要等气自行消下去不可——虽然到了后面，盖尔一定会跟他重归于好，但这冷战的过程滋味, 也实在太不好受了些。
  至于欣慰？是对盖尔哪怕在气头上，还能看到他眼里的疑惑, 语气虽然冰冷, 好歹也算是体贴地解释了一通, 免得他尴尬。
  星舰头等舱的空间很大, 唯一不好的是，舱内设有两排位置，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
  两人并坐一张沙发，共享一张餐桌。隔壁也是同样的布局，上头坐着一对老年夫妻。
  坐在外头的那个老头子是位好奇的家伙，时不时就把目光瞥向他们这边，等他有所察觉地看过去时又立马收回视线，靠在沙发上假装入睡。
  霍明迟暗地里笑了笑，扭头看向已经喝了一杯牛奶，戴上眼罩开始躺靠在软垫上补觉的小盖尔。
  心想这下可如了小天使的意，有旁边那个特大瓦电灯泡的存在，他是别想好好哄人了。
  “要生多久的气，宝贝？”霍明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青年究竟有没有睡熟，反正没动静，他便扯过一个毯子，细致地盖在了小天使身上。
  盖尔一动不动，高挺鼻梁下的嘴唇紧紧闭着，压根就没有开口回话的意思。
  霍明迟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笑着解下了腕上的智能表，换到了左手上，一边卷着衬衫的袖子，一边忍不住偏头看向了隔着一条过道的邻座老头。
  老头朝他身边努了努嘴唇，又笑了笑，才收回视线，拉下眼罩开始打起了呼噜。
  那呼噜声打得太假，旁边衣着鲜艳的老太顿时忍不住了，一巴掌拍了老头的大腿一记。
  老头身体一拱，顿时老实了，呼也不打了，咂吧了几下嘴，开始安安静静地‘睡’起来。
  霍明迟顿觉有趣，心道这又是个老司机，打呼噜很有可能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已经睡着了，不会再偷看，让他可以放心地去做某些事情。
  回想起刚刚老头的那一努嘴，还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明迟笑了笑，凑到盖尔耳边低声调侃了一句，“你看你生气，连隔壁的老人家都看出来了。”
  小天使皱了皱眉毛，烦不胜烦地扭过头去不理他。
  霍明迟扬了扬眉：好啊，果然没睡着。
  他伸手过去捏住盖尔的下巴把青年的脸强行转过来，上唇就吻住了小天使。
  盖尔起先还有些抗拒，嘴唇紧抿着不让他的舌头进去，手上更是抬起想要拨开男人钳制自己下巴的手。
  霍明迟知道他的力气敌不过小天使，在对方手快要碰到自己之前就聪明地转移了阵地，一举摸进毛毯握住了要害。
  盖尔双腿肌肉紧绷，顿时就老实地僵住不动了。
  霍明迟贴着他的唇浅吻了一会儿，便撤开了脑袋，重新靠回自己的位置，眯眼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进行到一半，盖尔突然咬住了嘴唇，膝盖更是不由自主地朝两边分了分，给男人留足了卖弄技巧的空间。
  霍明迟将小天使的反应尽收眼底，黑眸一点点泛起了笑，他知道在某些情况下，任何道歉哄人的话都比不上打上一炮来得更直接有效。
  或许是出于害羞，小天使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除了稍微急促些的呼吸声，从表面上看根本无法看出他正在经受着什么。
  等到霍明迟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些，另一手从兜里摸出深灰色的干净手帕，递进毛毯中包裹住了自己手心里的物件。
  “不会弄脏的，出来吧。”霍明迟知道小天使爱干净，也幸亏身上常年备着手帕，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温和的嗓音混着热气酥酥麻麻地钻进盖尔的耳洞，激起了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快感，越发绷紧了身体，随后大脑一阵空白，自自然然就缴了械。
  霍明迟明显感觉到掌心处的手帕一阵湿热，他笑了笑，单手灵活地折起被弄脏的一面，又用干净的一面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才退出来，指尖一勾轻轻巧巧就拉上了盖尔的裤链。
  小天使还沉浸在那事的余热中，耳尖红扑扑的，他把眼罩拽下来，蓝眸迷离地望着舱顶，里头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霍明迟则面不改色地将吸饱了粮的手帕叠好，小心地收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中，然后双手交叠置于肚腹，合眼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好，只面上一本正经地闷着笑。
  旁边的老头突然用力咳嗽了几声。
  霍明迟再次睁眼扭头看去，才发现这位穿着体面的老头竟不知何时已经把眼罩扯下了一边，遮一半放一半，也不知道在旁边偷窥了多久。
  个老不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