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作者:
红九 更新:2022-08-28 22:03 字数:3882
孟星哲问她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她回答:“在缴胶鞋钱、饭钱、和一下午的劳务费。”
就在他们等饭的功夫,姚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紧跟着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村长闻声连忙跑出来,说了声:“怕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
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悲怆,撕心裂肺的声音里夹杂着“救命”的字样。
马上姚佳听到很熟悉的童声在哭。
姚佳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下,对孟星哲说:“是黄大黄!”她对孟星哲说,“反正饭没好,我去看看怎么了!”
她说完就也转身向外面跑。
孟星哲胆战心惊地追在她后面:“你慢点行不行?当心地滑!”
第89章 明天有空吗
姚佳跑出屋, 胶鞋踩在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着声源赶去。
好在雨已经停了一会儿, 她虽然跑得凶险万分, 但终于没有摔倒。
她跑到黄大黄家外面, 看到院子里围着人,不远处有农用车发动的声音。
她跑进院子看, 结果一下就愣住。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朋友, 这会正躺在院子里,他妈妈抱着他的上半身,六神无主地在哭嚎,直问着要怎么办, 有两个村民正蹲在地上,互相帮忙地用绳子系孩子的腿。
院子的泥地上全是他的血。他们旁边是一柄铁锨。
“怎么回事啊?”姚佳震惊又焦急地扭头问身旁的老乡村民。
村民告诉她:“下雨了地滑,孩子在院子里跑着玩, 摔倒了,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寸,铁锹放在院子里, 孩子一下就磕在铁锨上头, 把腿磕出血了!孩子爸去开三轮子了,得送孩子去医院止血!”
姚佳心头一跳。铁锨。
孟星哲这时扒开人群赶了过来。他蹲近黄大黄一看就变了脸色。
“这绳子不行,太滑,系不住!”他对两个蹲在地上帮忙在黄大黄腿上系绳子的村民说。
他马上回身冲着人群喊:“你们谁, 给我条腰带!”
人们都愣了下。
“腰带!”孟星哲大着声重复一遍。
那一刻他像变了个人, 气场大开, 声势逼人, 好多村民立刻一起低头解腰带。
孟星哲接过最快递过来的那条,往黄大黄大腿伤口上面勒,使劲系住。
姚佳凑过来问:“他怎么了?是伤到动脉了吗?”
孟星哲点头:“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姚佳立刻说:“我们送他去医院吧?他们的农用车太慢了!”
孟星哲点头。
姚佳赶紧对六神无主的黄师傅妻子说:“抱着孩子跟我走,我们车快!”
黄师傅妻子赶紧抱起孩子,跟在姚佳和孟星哲身后,疯狂向停在村外的suv跑。途经黄师傅开的三轮农用车时,姚佳一并把黄师傅也招呼上。
村长在他们身后,也叫了好几个人,交代着说:“走,咱们跟他们后面一起去医院看看,万一需要帮忙什么的也好有个找照应!”
立刻有七八个人跟上来,翻进村长开的农用车的后车斗里。
孟星哲按照黄师傅指的路,把车开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护士立刻对孩子进行急救。
但马上大夫从手术室带出一个不好的消息:“孩子大动脉破裂,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孩子是o型血,但血库这几天缺o型血……”
大夫话音刚落,孩子父亲指着自己、孩子母亲指着孩子父亲,一起说:“抽我/他的、抽我/他的!我/他是o型血!”
但大夫直接告诉他们:“直系亲属之间不可以输血!”
黄大黄的母亲立刻哭起来,直问怎么办怎么办。
黄大黄的父亲赶紧掏手机给村长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来了几个人,有没有o型血……
姚佳这时站出来,对大夫说:“我是o型血,先抽我的吧!”
孟星哲却断然出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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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问怎么不行。
孟星哲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到一边,展开交涉。
“你本来就瘦,又一天没吃饭,也一天没闲着到处走访、调研,你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你明白吗?你凭什么觉得你扛得住?你热心,想做好人好事我理解,可也得先顾着自己身体吧?”
姚佳马上说:“我身体没问题的,我瘦但我健康!而且救人是十万火急的事。”
孟星哲说:“就算你平时再健康,现在凭你又饿又累的状态,还要抽血,你真觉得没问题吗?”顿了顿他声音变得肃然凌厉,“我认为你就算想帮别人,前提也得是帮了别人之后自己没有损伤!”
姚佳仰头瞪他:“可是如果人人在施展帮助之前都要计算一下对自己的利弊得失,这世上早就没有‘人到难处拉一把’这一说了!”
孟星哲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眼神都犀利了起来:“人到难处本来就很少有人肯拉他一把!”缓了缓情绪,他劝姚佳,“平时的忙你想帮就帮了,毕竟不需要你牺牲什么。但以你现在的状态去救人,很有可能首先要牺牲掉你自己的健康!”
“那假如我抽了血没事呢?”姚佳仰头问。
孟星哲俯视她:“一定有事!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就承受不住抽血!”
姚佳深吸口气。她不想和他在这个时候展开浪费时间的辩论:“算了,我不想再跟你搞辩论,现在最紧要的是给黄大黄输血救命!”
她转身要走,孟星哲却又一把将她拉住。
“姚小佳你听着,”他语速极快地说,“我知道你爱帮助人,我也在努力向你靠拢,去学怎么多帮助人。但我们第一时间帮孩子止血、把孩子送到医院急救,我们已经帮了我们能帮的了!”
顿了顿,他神色凝重,皱起眉心:“后面那车人马上就到,黄大黄他爸已经问过了,里面有o型血的人。真不差这几分钟,非要你撸胳膊上去献血。你是圣母吗?放血救了别人,就不担心自己休克倒下吗?你不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脸色了 ?”
姚佳听到圣母两个字,一下就来了气。
她对孟星哲说:“‘圣母’这个词就是被你们这些自以为可以客观评判他人道德的人给毁掉的!你觉得我圣母?起码我是打算去帮忙输血的,你不帮忙,也不叫别人帮,却要站在这评说想帮忙的人是圣母?”
孟星哲眉头紧锁。
姚佳气极反笑,说:“对,我就是想当圣母!我愿意当圣母行吗?”
他们低声争吵间,村长带着后面一辆车的人赶到了。所幸里面有四个人都是o型血。姚佳过去问大夫,四个人够了吗,不够的话,她也可以抽血的。
大夫看看她飞快说:“你太瘦了,暂时先不用你,实在不够用你再来。”
说完大夫领着那四个人快速地走了。
姚佳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似乎是一种空落落的失败感。
仿佛自己不必献血,就帮着孟星哲验证了他的观点是对的——你看,救人的事真不用你忘我地冲到第一线。
她忽然明白她的失败感,来自于她的价值观不战而败,孟星哲却让他的价值观不战自胜。
经过好久的手术,黄大黄小朋友终于转危为安。黄师傅和妻子以及村长村民们,不住地对姚佳和孟星哲道谢,谢谢他们帮忙及时止血和以最快的速度送孩子到医院进行急救,救了孩子一命。
姚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确定黄大黄脱离危险了,孟星哲开车载着姚佳回城。
一路上姚佳都转头看着车窗外。孟星哲也没有刻意说话。于是整个归程车里都寂静地呈现着冷战状态。
车子开到姚家别墅门口时,已经是深夜,整个城市都已陷入安眠中。
姚佳要推开车门下车,孟星哲叫住她。
“姚佳,我们聊两句。”
姚佳搭在车门上的手停了停,叹口气,转过身,看着孟星哲问:“你想聊什么?”
孟星哲皱起眉:“我想知道你一路一句话也不说,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别扭。”
姚佳看着他,声音出奇的平静:“可能就是在气你阻止我给黄大黄输血吧。”
她与众不同的平静刺激到了孟星哲。
他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也发沉:“我觉得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他抬手揉揉眉心。把躁郁的情绪尽力揉散一些。把身体里所有的耐心全都调动出来,面对姚佳。
他想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又气又无奈,偏偏还不能发脾气以对。
他放下手,看着姚佳,也换上一副平静语气:“说到底,你是觉得我自私不帮忙对吗?姚小佳,讲道理,我原来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以前有人摔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多扶一下。但现在呢?现在我因为你在改变了,我已经在努力主动去帮助别人了!”
他说着说着,平静的情绪就开始龟裂。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但我们在帮助别人之前,先量力一下,先把自己保全好,这样还不可以吗?一定要做到舍己救人才是人格高尚和伟大吗?在保全自我利益不受损害的情况下再去帮人,这有错吗?”
姚佳被他带得也撕开了平静面具,她也不由大起声:“你可不可以不要乱扣价值帽子?谁也没说舍己救人为的是追求人格高尚和伟大,舍己救人为的是‘救人’,是救生命!”
顿了顿,她喘口气,问孟星哲:“你说消防员们在火灾里逆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首先要保全自己?他们冲进火里时,是不是想的只是救人?他们是为了追求人格的高尚和伟大吗?不是的啊,他们只是想救人、救生命!”
姚佳看到孟星哲嘴巴张了张,但没说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他:
“你知道黄大黄的腿是怎么伤着的吗?他摔倒了,摔在铁锨上,割伤了腿。但那把铁锨原本不在院子里的,它是放在墙角边的。你还记得它怎么到院子里的吗?”
她轻声地问孟星哲,又轻声地告诉他。
“小朋友是为了帮你赶狗,才去墙边拿了铁锨。可赶完狗,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应该去把那把铁锹物归原处。”
姚佳看到孟星哲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东西。
那东西仔细看,似乎是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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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乡下回来之后,一连几天姚佳和孟星哲都没有见面。
姚佳忙着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快派人去乡下解决翻新机的事情。她一时没有功夫主动去找孟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