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作者:
YY的劣迹 更新:2022-08-28 16:06 字数:4360
“董事!”克里斯蒂阻止道,“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就凭我还是这座学校的董事之一。”包法利最后看了一眼有奕巳,得意地笑了,甩手离开。
克里斯蒂对此担忧万分,问有奕巳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挑衅他?”
然而他回过身,却发现有奕巳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恼怒的表情。他整个人安静地站着,好似一座雕塑。注意到克里斯蒂的视线,有奕巳抬眸看他,黑色的眼瞳里倒映不出一丝光线。
“师兄。如果一样东西从内部都腐烂了,该怎么办?”
听着他平淡的声线,克里斯蒂却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你要做什么,萧奕巳,你要做什么?”他上前抓着有奕巳,“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学生,你还想要有更多的牺牲么?惹怒他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现在就算是我和伯父想要保护你,也根本做不到了。”
有奕巳淡淡地笑了。
“正如那个秃头所说,即便多多已经死了,但是我身上的嫌疑依旧清洗不掉。我需要一个公开的,有权威参与的场合,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克里斯蒂狐疑地看着他,“你准备向上次慕梵那样,在辩解中驳斥他们?你有把握?”
“辩解?”有奕巳一愣,随即低低笑起来,“是啊,辩解。无罪的人需要为自己辩白,有罪的人却高高坐在审判席上。这个世道,是不是会吃人?”
“你……”克里斯蒂觉得他人已经不太对劲了,松开手。
“包法利董事可能很快就会提起对你的审判,你……抓紧时间休息吧。至于其他的,我会尽力帮你安排。”
“萧奕巳,不要太冲动了。”
最后留下几句,克里斯蒂叹了几口气,离开了禁闭室。
四周安静下来后,有奕巳坐着思考,然而安静的房间里,却一直传来幻听般的声音。
【谢谢你。我可以用小麦粉补偿么,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特产。】【小奕哥!】
窒息的痛苦将他整个人掩埋。
他想,他再也不能见到,那个笑着喊他名字的少年了。
有奕巳从未想到,这晚发生的一切,将会如此彻底地改变他的命运。而整个北辰星系的命运,也从这一刻开始蜕变。
“你说什么?”
沈彦文打翻了手里的盘子,狠狠道:“萧奕巳怎么会关进禁闭室,许多多怎么会死?你再说清楚!”
卫瑛任由他发泄怒火,过了一会,才继续道:“昨夜慕梵被人投毒。许多多和萧奕巳都有嫌疑,而许多多在招供后自杀,萧奕巳还在禁闭室。已经有人向校董事会建议,一周后,提起对萧奕巳的公开审判。”
“荒唐,无稽之谈!萧奕巳那个家伙怎么会,再说多多也不可能……伊尔!”看见门口走来的人,沈彦文像是看到了救星,“这个笨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伊尔,你早上看到了多多没?他一定还好好的对不对,快点把他喊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不是。”
“你声音大些,我听不清!”
“不是谣言。”伊索尔德喉咙干涩道,“通知已经贴出来了,彦文,下周小奕就会面临审判。”
“我不信!”沈彦文大吼道,“昨天还好好的,他还被莫迪教授拉去开小灶,今天怎么可能就出了这个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变了?”
“冷静点。”一个人走了过来,“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沃伦·哈默。”伊索尔德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别这样。”沃伦举起双手,“我没有敌意,只是有些内幕消息想要告诉你们。虽然可能不久大家都会知道,但是我想你们肯定迫不及待地想明白事情真相。”
“你知道些什么?”
看着这几人,沃伦缓缓开口。
“事情很复杂,请听我慢慢解释……”
就在沃伦·哈默向伊尔几人传递内部情报时,罗曼星系居住卫星被炸毁的消息疯一样地传开,卫星上的所有起义军和几十万平民,无一生还。而发出毁灭导弹的,正是北辰第三舰队。
咒骂声和质疑声铺天盖地,各个星系对北辰舰队的抗议活动一波波掀起高潮。屠夫,刽子手,种种称号被加注在出战的军人身上。
虽然事后中央军部发言人出面解释,原因是情报错误,并不知道那颗卫星上还有平民。但是流出的鲜血已经无法收回,人们因同情无辜的生命而愤怒,听不进任何解释。就连北辰自己的子民,也开始怀疑起他们的战士。
“交出刽子手!”
“让他们对死去的无辜者下跪!”
北辰的利剑,终于染上了无法洗去的阴影。
这个自数百年起就一直守卫边境,视荣誉为生命的军魂,不得不深深弯下了他的脊梁。
第45章 烽烟再起(七)
下毒事件后的第三天,亚特兰蒂斯王子的私人医疗队伍便抵达北辰,开始给慕梵做最详细的诊治。
之后每一天,他们都对慕梵的情况做出最新判断,情况一直在好转。
“怎么样?”
“呼吸平稳,心跳正常。体内的毒素正在平稳下降,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医护人员忙碌地记录数据,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着。
“那件事怎么办?”
“等殿下醒来再说吧。”
不一会,所有人退去,留给病人一个可以充分休息的环境。而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却在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深黑的眼瞳望着头顶的空白处,适应着眼前的光线,接着,他伸出手,望着自己掌心。
慕梵醒了。
他记得那晚发生的一切。
意外喝下带有毒素的酒水,远离人群,甚至是遇到有奕巳之后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没有那么清晰的记忆。那么,他就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会记得……那双手的温度。
慕梵是故意的,在发现自己中了神经毒素后,他利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逃离人群去找有奕巳。因为慕梵知道,在这时候能抑制住自己的失控的人,就只有他。至于压制住自己后,有奕巳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原本就不在慕梵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是为了利用那个人而已。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慕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不能自控。他竟然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最软弱不堪的一面,甚至差点暴露出心底深处的秘密。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有奕巳温柔地抚上自己额头的手。
此时,站在病床前,慕梵伸出手缓缓触碰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曾经属于某个人的温度。
滚烫,火热,好似发烧了一样。
王子殿下怔怔地看着窗外。他有些搞不懂有奕巳,那时候不小心露出破绽,有奕巳应该会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为什么他不戒备,不先下手为强,而是选择救自己?
为什么,当时有奕巳照顾自己的动作,那么温柔?甚至让他怀念起幼时,兄长抚摸自己的动作。
总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王子殿下,此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殿下!”书记官推门进来,惊喜道:“您终于没事了!”
“梅德利。”慕梵看向他,“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我。”
“是的,从您昏睡后已经过了一周,陛下派出的特使抵达北辰,正在参加审判。我们还担心,在这之前您都无法清醒呢。”
“审判?”慕梵抓住一个关键词,“对谁?”
“审判有下毒嫌疑萧奕巳,就是今天……等等,殿下,您去哪!?”
梅德利惊慌地追出去,却只看到慕梵渐行渐远的背影,那是梅德利第一次在慕梵脸上看到那种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担心。
一点都没有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
……
“下面我宣布,审判开始,带被告人出庭。”
北辰军校议事大厅再度坐满了人。而这次与上次不同,有奕巳是被拷着枷锁带上来的。他以投毒事件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厅上。看到他出现,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肃静!”
主审的法官敲了下法槌。
“任何干扰本次特殊审判的人,都会被带出法庭。下面,请保持安静。”
没有人再敢随意说话,但是他们可以用眼睛,一遍一遍地打量着台上的人。有奕巳背后几乎被各种视线灼穿,但是人们发现他依旧不见胆怯,而是面向法官席,笔直地站着。
在这个位置上,有奕巳可以清晰地看到现场的位置分布。在他正前方,是三个合议庭法官的席位;左方是控方,几名临时调来的检察官正襟危坐,身上别着黑金色的徽章。而在右方的辩护人席位上,有奕巳竟意外地看到了,莫迪教授?
莫迪教授来担当他的辩护人,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
而就在他晃神的期间,在法官主导下的控方的发言已经结束,轮到辩护方发言,莫迪教授整了整衣领,站了起来。
“对于控方怀疑我方当事人涉及投毒事件,我澄清以下几点。其一,即便萧奕巳与许多多有交往,但这并不能证明,两人在投毒事件有传统。控方若指证这点,请提出更准确的证据。其二,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证明萧奕巳与慕梵所中之毒有直接关联……”
莫迪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
是包法利,作为共和国法官的他,如今竟然和帝国特使一起坐在控方席位上,实在是讽刺。
“但是慕梵殿下的毒素非解药不可解,而他在萧奕巳身边时,已经不受毒素控制,难道不是萧奕巳给了他解药吗?这就足以证明,他是共犯!”
“法官大人。”莫迪教授向主审法官道,“有人打断我方发言,请您严格按照规则审查纪律。”
法官一拍槌,警告。
“控方请注意法庭秩序。”
包法利蔫蔫地,不再说话。
莫迪继续道:“刚才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事实上,校医院接受慕梵后第一时间做了检查,证明他体内仍有毒素,只是被压制住,并不能发挥功效。因此,并不能证明萧奕巳给慕梵服用了解药……”
又继续陈述一段后,莫迪示意发言结束,坐下。
接下来,法官示意双方就问题进行焦点质证和辩论。而总结下来,问题关键争议是,当时慕梵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好转的?如果不是有奕巳给他解毒,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失控?对于这点,莫迪提不出反驳证据,控方也不能提供更多证据,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包法利抓住机会狠咬一口,“如果他不是共犯,没有解药,那慕梵殿下为何没有继续失控?那可是足以控制鲸鲨的药剂量,难道你们要让我相信——”
他指着有奕巳,嘲笑道:“这个不过刚刚入学,异能等级如此低的平民,竟然有办法控制住殿下的暴走吗?他以为他是谁,可以对一个鲸鲨施展压制异能?!”
他这嘲讽的意味和吹捧帝国的做法太过明显,在场的很多人都皱起了眉。
“这家伙怎么回事?”沈彦文低声道,“明明几个月前的入学资格评议上,最针对慕梵的就是他,为什么他现在又去讨好帝国?难道就不打脸么?”
“不是讨好慕梵,也不是讨好亚特兰蒂斯帝国。”伊索尔德明晰道,“是迎合他自己的利益。这种人,只要有足够好处,他哪会在乎这些礼义廉耻。”
然而无论下面的人怎么想,审判开始因为包法利的发言,开始转向对有奕巳不利的局面。莫迪教授深深蹙起眉,开始思考如何挽回局势。
见状,包法利更得意道:“如果他萧奕巳能证明自己有这样的天赋,我就是跪下给他做牛做马又如何?”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