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眠溪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接着道：“妈，你经常跟我说，小孩子最有灵性，学习能力也最强，他看过的东西，潜意识里都会记住，他也分得清谁对他好谁又是坏人，大姨这样的人……小宝一天天长大了，他看到大姨这样胡搅蛮缠，咱们却对她一再容忍甚至拿钱给她，日复一日之下，会不会以为大姨那样做才是对的？”
  枫俶华一下怔住了。
  枫眠溪见她松动，再接再厉道：“在小宝眼里，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是他的榜样，他看到咱们的做法，再对比大姨的做法，以后长大，会不会变成大姨那样的人？或者是，变得像你一样，即使自己吃苦也要省出钱来给像大姨这样的人？如果是那样，您不心疼吗？”
  枫俶华听了，沉默了一下，小宝虽然不是亲孙子，但是长得很可爱，这么多天照顾下来，她也把他当亲孙子看待了，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照顾小宝的时候，她有时候会觉得看到了儿子小时候的样子。本来她还觉得枫楚丽的事无所谓，但是经过儿子刚刚的劝说，想象着小宝长大以后可能会变成枫楚丽那样的人，或者会变成被枫楚丽占便宜的人，她心口就紧缩了一下。
  她心软善良，却又极度护短，自己吃苦受罪不要紧，但绝对不肯让儿子和小宝受一点苦。听到儿子这么劝说，枫俶华很快就意识到了小宝想要健康长大，绝不能受到枫楚丽的骚扰，在枫楚丽和小宝之间，她自然是选择小宝的。因此，很快，她就同意了儿子的建议。
  枫眠溪见状心口终于松快了。他们这间老房子住了很多年了，枫楚丽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他家门口，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本来打算这三天好好陪陪家人的枫眠溪将房子信息挂到了中介公司出租，又很快出门去看房子。
  枫俶华行动很利索，趁儿子去看房子的功夫，就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该打包的打包，该收起的收起。
  期间小宝醒了几次，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奶奶吐泡泡，偶尔因为尿裤脏了不舒服哭一下，其他时间都很乖。
  枫俶华收拾了一整天，看着乖乖地坐在婴儿床里望着她的小宝，稀罕地把他抱起来，“小宝真乖！”
  小宝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手在奶奶面前挥啊挥，像是在热切地回应……
  枫眠溪一大早出去找房子的时候，原本以为要耽搁上很久，毕竟合适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却没想到中午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解决了。
  当时他正在中介的带领下，到g市另一边的一个小区看房子，刚刚走出电梯门，迎面就遇到了一个留着长发，高挑漂亮的姑娘。
  枫眠溪起先没认出来，是对方先喊住了他，“是你！”
  对上女生惊喜的目光，枫眠溪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许丽丽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枫眠溪，她又惊喜又激动，跺着脚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那个小丽，那天被你救下的伴娘！”
  枫眠溪这才终于想起来。
  那天之后，许丽丽修养了半个多月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之后她打听到枫眠溪家的地址，带着家人上门感谢去了，只是那时枫眠溪已经进了盛世娱乐公司，许丽丽见不到人，只好作罢。却没想到当时有意上门见不到人，现在隔着大半个城市居然遇见了。
  而在得知枫眠溪正在找房子以后，许丽丽十分高兴道：“实在太巧了，我家在这座小区里刚好有套闲置的房子，两室一厅带厨卫，就让伯母搬过来吧！”
  说完，还带着枫眠溪去看了房子。
  许丽丽的那套房子朝向很好，又干净又敞亮，确实很不错。枫眠溪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
  当问起房租时，许丽丽随意道：“每个月八百。”
  “八百？”在g市这样一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八百只够租一个单间的，还是条件很简陋的那种，而许丽丽家这套房子，就算是一个月两千都不一定能租到。
  第16章
  似乎是看出了枫眠溪的诧异，许丽丽摆摆手道：“你可是救过我的，要不是你，那天我早就被那帮畜生扒光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而且我们家这套房子本来就不打算租出去，你也知道现在有些租客素质特别低，我还怕别人糟蹋了房子呢，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信得过你，这套房子以后就交给你帮忙打理了。”
  许丽丽很会说话，她左右拉扯一通，就将枫眠溪说服了。
  枫眠溪谢过对方，拿出半年的租金签了合同，就和许丽丽道别了。
  回到家后，他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枫俶华，母子俩第二天又将家里清理了一遍，雇了间搬家公司，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搬了过去。
  新家的格局跟老房子不一样，小宝明显认出来了。在爸爸和奶奶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趴在婴儿床里，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但是他的爸爸和奶奶都在，小床也在，就不感到恐惧了。
  枫眠溪拖地板的时候，发现小宝呆呆地坐在婴儿床里看着他们，立刻懊恼地一拍脑袋，“抱歉，爸爸把你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堆暂时放在地上的行礼中找出小宝的玩具——十几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布偶，把它们一个个放进婴儿床里。
  摸着软软的“小伙伴”，小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移开了，他不再盯着爸爸和奶奶，低着头专心和“小伙伴们”玩耍。
  枫眠溪见状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就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等到他们一家吃上晚饭时，已经快八点了。
  小宝一天四五顿地喝奶，八点的时候还不饿，枫眠溪和枫俶华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婴儿床里玩娃娃。
  枫眠溪吃完饭，见他专心地玩娃娃，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声音又软又糯，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拿起其中一个娃娃看了看，见小宝没有注意到，忽然坏心一起，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又拿走了两个娃娃。
  婴儿床里的娃娃本来有十二个，被他拿走了三个，就只剩下九个了。不过十二个和九个，对于婴儿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于是枫眠溪趁着小宝不注意，又偷走了两个娃娃……就这么一个又一个，等到小宝发现的时候，他的婴儿床里已经只剩下三个了。
  小宝左手抓着一个，右手抓着一个，两腿间躺着一个，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张圆鼓鼓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显然，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玩偶少了。
  小宝不知道他忽然恶劣起来的爸爸正举着手机给他录像，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思考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将视线移向了唯一的嫌疑犯。
  枫眠溪对上小宝那个不自觉的怀疑目光，笑意忍不住绽开。见小宝皱皱小眉头，一副要哭出来的小模样，他连忙把藏在自己身后的玩偶全都交了出来。“别哭别哭，都还给你。”
  他把偷来的玩偶一个个又放了回去，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坏坏，爸爸坏坏！
  “是是，爸爸坏，都是爸爸的错……”枫眠溪无奈地应着，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宝。
  小宝此刻正高兴地接收自己的玩具，根本没发现爸爸的震惊，他嘴里咿呀咿呀叫着，把玩偶抱了满怀。
  枫眠溪把他抱了起来，逗他说：“来，小宝，喊爸爸，爸爸……”
  小宝懵懂地看着枫眠溪，歪了歪脑袋，还以为爸爸是在跟他玩，高兴地在他怀里蹿了蹿。
  枫眠溪和他玩了半天，也没试探出个子丑寅卯，险些以为刚才是又是幻听了。
  不过这次比过去哪一次都清晰响亮，想让他以为是幻听都不行。他仔细思考着，终于想起这声音不是从小宝嘴里出来的，而是好像直接响在了他脑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家小宝还能有什么特异功能？
  枫眠溪怀着这个念头，又仔细瞅了瞅小宝天真无邪的小脸，片刻后摇摇头，心道，不想了，这事儿就和他突然穿越又突然回来一样，光是想是找不出缘由的，干脆顺其自然。反正，他是一定会好好护着小宝的……
  晚上休息时，他的手机忽然被一连窜的提示音震得嗡嗡响。
  枫眠溪划开解锁，就见平时一整天都没什么动静的微博标志上，多出了鲜红的“999+”。
  自然那天上午剧组公布定妆照以后，他的粉丝数量就从一千涨到了两万。但这些粉丝都是冲着那张修得格外漂亮的定妆照来的，在第一天发了很多评论和私信后，见他毫不理会，就渐渐冷却下来，可是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微博竟然涨了十万粉，评论、私信和艾特他的简直数不过来，他刚刚打开时手机甚至因为这些东西卡了许久。
  枫眠溪屏蔽了私信，总算清净了些，才看到剧组艾特他的那条内容，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惊讶地睁了睁眼，因为《妖言》剧组的官方微博先是宣布了黎见鸣退组的消息，紧接着就公布道，灵狐厉尤这个角色，将由影帝沈霖饰演。在那段话后面，还跟着一窜剧组演员和主创人员的名字。
  而在这条微博发出的下一秒，盛世娱乐的官方微博就转发了，同时带上几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消息的准确性不言而喻。
  枫眠溪刷了刷评论，发现盛世娱乐官微和《妖言》官微下一片欢腾，绝大多数人都在欢庆沈霖重新接戏，不少粉丝直接表示自己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有生之年终于再一次见到沈总接戏，就算他拍的是耽美，也绝对要支持到底。
  甚至有不少人感谢《妖言》、感谢原著作者，感谢他们让沈霖重新拍戏，而枫眠溪这个即将和沈霖演对手戏的另一主演也跟着沾了些光，光是这一天涨粉的速度就快过不少三四线演员一个月的努力。
  他盯着粉丝那里不断上涨的数量，终于没忍住露出一个微笑。这部戏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起点，现在有了沈霖加入，毫无预料将会大火。而作为主演之一，他的热度也一定会跟着往上涨，到时候，就不愁没有戏拍，也不愁不能给小宝提供更好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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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沈霖这个人形热点，《妖言》的热度简直就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很快就上了热门，将其他消息远远甩在了后头。
  《妖言》的官微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粉丝的热情空前高涨。
  有激动狂奔的：【啊啊啊啊……有生之年终于再次看到我霖拍戏了，激动激动……下楼狂奔三圈！】
  有将功劳算在沈瑶瑶身上的：【给妹妹打call，肯定是妹妹的功劳！从今天开始粉妹妹！】
  有同时粉枫眠溪和沈霖的：【难道是我的家枫叶的盛世美颜打动了我霖？】
  也有表示担心的：【有沈霖加入，这剧要爆了吧？到时候会不会被删掉很多东西啊？】
  当然，无论网络上的言论如何，《妖言》剧组都不在意了，此刻剧组全员的情绪都十分高涨，尤其是商闻之，自从确定沈霖真的会接厉尤这个角色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连声音都显得中气十足。
  枫眠溪一大早回到剧组时，就看见片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摄影棚里拉了绿幕，工作人员正在调灯光和摄像机。
  导演和副导演正低着头边看剧本边讨论。
  枫眠溪和众人打了招呼，刚刚走到导演和副导演跟前，就听见工作人员喊道，“开始了开始了！”
  枫眠溪进来时看到这阵仗就知道他们是要准备拍沈霖的定妆照了，听了这话他抬头往化妆间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就见到沈霖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黑发白衣，修眉凤目，一双眼睛望过来时，凌厉幽深如站在悬崖前，不经意低头时望见的一抹清凌凌的、冰冷的、令人生畏的剑光，那一瞬间仿佛灵魂被击中、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猛然攥紧的窒息感。
  这是……恢复记忆后的妖王厉尤！
  见到这样的沈霖后，枫眠溪终于知道自己演绎出来的厉尤差在哪里，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沈霖有种熟悉感……
  第17章
  太像了！
  如果说，现代衣着的沈霖只能给枫眠溪一种捉不着的熟悉感，那么穿了古装，带起发套的沈霖则像是枫燕回又降临了人间。
  枫眠溪和沈霖对视的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沈霖移开的目光和身边嘈杂的声响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视线却总是禁不住投向沈霖那边。
  严格说来，沈霖长得和枫燕回最多只有两三分相像，如果不是刻意将两人联系在一起，那么连这点细微的相似也能被忽略过去，但是当沈霖穿上古装后，这种相似就提升到了五六分，相信如果沈霖饰演一个和枫燕回一样满身正气的侠客，那么这种相似会更高。也会让枫眠溪更加……分辨不出。
  看着正在摄影师的建议下变化动作的沈霖，枫眠溪自嘲一笑，想什么呢？恩人都过世大半年了，他不该将对故人的追思放到沈霖身上，对恩人、对沈霖，都是不尊重。
  想到这里，他又隔着衣服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白玉，而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刚刚那些胡思乱想都抛掉。呆了足足十分钟，才转身回去。
  沈霖拍定妆照拍得很快，等枫眠溪出去时，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他目光微微垂着，在摄像师的要求下变化姿势和神情，黑色的狐裘披在身上，更显得气势如渊。
  枫眠溪只看了一眼就被导演叫到旁边去了。
  商闻之指着剧本对他道：“之前黎见鸣拍过的都要推倒重拍，咱们今天就拍第七幕，一会儿你让小宋给你化白一点，要不然白发披上去不太好看。”
  枫眠溪迟疑了一下，“其实已经很白了，再化白，会不会……太女气了？”现在他的妆已经跟穆佳柔的差不多了，再化白就要把这剧里唯一一个重要女配给盖过去了。
  商闻之奇怪道：“女气一点怎么了？你演的是小受啊！”
  枫眠溪：……
  小受也不一定都是女气的吧！
  商闻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这也是为了让你上镜好看点，你看你披的是白发，要是皮肤不够白，被白头发一衬，就更显得黑了，上镜难看。”
  枫眠溪：……
  挺、有道理的。
  商闻之又道：“而且，国内环境不太好，排斥耽美题材的人太多，你想想，要是观众老爷们点进来一看，发现演得虽然是耽美，但是主演特别好看，会不会对这部剧更宽容一些，起码咱们有颜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