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者:温吞的女人      更新:2022-08-27 06:24      字数:4153
  六叔知道明哥儿说的是客气话,说得难听点现在赵家没人把阿林当赵家人看,明哥儿也不当阿林是赵家人,明哥儿照顾自己他是清楚的,只能叮嘱儿子两口子好好帮明哥儿干活,做人要知恩图报,可不能坏了良心。
  “明哥儿,六叔有件事情要托大跟你商量一下。”赵六叔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慎重,也没避开李峰。
  唐春明和李峰互望了一眼,不知六叔要说什么这么郑重起见:“六叔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唉,还不是黄家那个小哥儿,到现在还养在里正家里,我是想着,”说着看了自家大孙子一眼,咬了咬牙说,“抱回家养着,给小柱子他做个童夫郎。”
  童夫郎?唐春明瞠目结舌,起先听到黄家小哥儿,唐春明还以为六叔是动了收养的心思,他知道六叔是个喜欢孩子的,没想到童夫郎,不知怎的,他就想到刚来到这里时阿林险险也是做了童夫郎的。
  而且小柱子这么小,他阿爷就要找个童夫郎了,唐春明看向小柱子的目光不仅有些诡异,原谅他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人没办法一下子接受。
  李峰按了按明哥儿的肩,对六叔说道:“六叔是不是担心直接收养小哥儿以后黄家会找上门来,所以才养作童夫郎?”养作童夫郎的话,那小哥儿就算不得黄家的人了,就算以后黄家上门来找麻烦也没理由的,其实,不管是收养还是养作童夫郎,六叔都不用担心黄家会再出现,余暮走之前那晚李峰就叮嘱了他将事情给办好,让黄家那三口有生之年都不能再出现在安平县范围之内。
  “也是有这么个考虑,”六叔有些讪讪的,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为难明哥儿了,毕竟小哥儿的生父那样算计明哥儿,想了想又将心里那点怜惜之情狠狠心舍了去,“要不还是让沈夫郎在外面另找人家吧。”
  “六叔,”唐春明也反应过来了,笑着摇头道,“六叔想哪里去了,我刚刚是在感慨童夫郎这事呢,我家阿林也差点落到童夫郎的境地,不过有六叔这样的好人家,对那小哥儿也未尝不是个好去处,真送到外面不知底细的人家去,恐怕沈夫郎和村里的一些人又都要惦记着的吧,六叔的为人,大家还有不知道的吗?”
  一个小孩子罢了,唐春明怎可能把黄四狗的事情迁怒到孩子身上,而且六叔一家人都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再了不解不过,放在这样的人家绝不会将孩子养歪了的。
  至于童夫郎什么的,唐春明只能给无视掉了,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童夫郎指腹定婚什么的,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他贸贸然反对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李峰对六叔使了个眼神,六叔这才想起有些事情是明哥儿不知内情的,但看李峰也不反应,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等下我找里正和沈夫郎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家想要养。”
  六叔一起帮忙去了,这个时候他更想为明哥儿多做点事。李峰陪着唐春明慢慢走着,整理出来的这块地大约有七八亩的面积,外面都围上了一圈栅栏,里面高大的树木都留了下来暂时没动,空的地方都已经洒了种子,因为兑了些空间泉水浇灌,现在已经发了芽,一眼望去,像了铺了层绿毯,看上去舒心极了。
  “这里是留给他们两口子种菜的,那些菜可以他们自己吃,吃不完的拿来喂鸡也是好的,那边的地按照明哥儿你说的,预备留着挖口池塘的,到时养鱼种藕养鸭子都行。”那块空地是在两个鸡舍之间的,到时交给两户人家也方便管理,虽然现在一切还只初具雏形,但李峰就觉得明哥儿说的这些都能实现,并且回报比种地还要丰厚。
  “嗯,到时池塘边种上一排柳树,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带上阿林一块儿坐在柳树下钓鱼了。”唐春明也指着那方向畅想道。
  李峰眼中露出温暖与满足的笑意,因为明哥儿的畅想中有他一份,明哥儿是真将自己当家人来看待了:“好,到时候我让人种上柳树。走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好吧。”唐春明无奈道,这种如同受刑的状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在回去的路上,李峰提了一件事:“明哥儿,我看着你生产的日子也快近了,你也是知道何老大夫跟我的关系,我想是不是找个时间把他接过来,也好有个照应。”边说边看着明哥儿的肚子,他没经历过这些事,可随着日子越来越近他越发紧张起来,有时半夜起来都翻过墙头过来看看明哥儿,就怕夜里出了什么事没个照应的人。
  李峰的紧张就连唐春明都能看出来了,看别人紧张他自己反而放松了些,不就那么一关么,闯过去就海阔天空了吧,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老大夫,他也是知道的,就是当初李峰被送去服兵役时半路上救了他的老大夫,后来在军中又对他多加照顾,传了他一套家传的吐纳法,可以说李峰能在最初活下来并且后来在北边战场上大显身手立下功业,都离不开这位老大夫对他的帮助,唐春明自然也是感激的,不过担心道:“何大夫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就这样把老大夫接过来他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吗?”
  “我上次没说清,何老他是在先帝的时候被宫里问罪流放到北边的,那时他只有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哥儿,可是哥儿的夫家不仅没帮助何老反而在背后落井下石,后来何老在北边碾转得到消息,那哥儿早在何老问罪的一年后生病过世了。等到新帝上位何老想着帮哥儿报仇才托了人帮他平反去了罪身,并且参了那夫家一本,那夫家最后也没落得个好,可何老终究也只有一人了,我原本就想着给何老养老送终的,只是何老自己不肯答应。”
  李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哥儿说呢,原本他只想回来看看,把被大伯家占去的东西要回来,然后就去定州府那边跟何老一道生活,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先自己的心给困在这儿了。
  唐春明斜睨了他一眼,哪有猜不透他的心思的:“行了,赶紧去把人接过来吧,老大夫一个人也够辛苦的,而且有他在多好,有个小毛小病的也不用再去叫胡郎中了,省得每次都要挨胡郎中的说教,说不定他们两个老的还互相看对了切磋医术呢。”
  “哎!”李峰连忙答应。
  048发动
  天气逐渐地热起来,唐春明的嗜睡症状好了很多,李峰说走就走,怕再耽搁下去误了唐春明的生产时间,但到底不放心明哥儿一个人带着阿林这么个小人留在家里,所以走前拜托了张秀,让这天他不在的时候晚上去过陪一陪唐春明,外面的事情则交给里正和大山照应着。
  张秀自然没有反对的,李峰离开,他也是不放心唐春明一个人的。李峰在的时候虽然唐春明也是一个人带着阿林,但自从上次闹了贼之后,他和大山就知道李峰的警觉性有多高,这边院子稍有风吹草动那边人就能赶过来了。
  院子里又捉回了三百多只小鸡,把人家的小鸡崽子都包圆了才这么多,唐春明刚喂了水和鸡食回屋。
  最初那两只母鸡仍留在这边的,仍旧由阿林每天去捡鸡蛋,当养大的鸡被转去后山鸡舍里时,阿林还哭了一顿,这时唐春明才想起来当初哄阿林时说的话,说以后鸡交给他捡鸡蛋卖钱的,唐春明暗道难怪上辈子那些生了孩子的朋友同事都会说,不要随便跟孩子承诺什么,否则会让你很头疼的。就为此,唐春明又不得不从鸡舍里捉回几只母鸡留着下鸡蛋,才把阿林给哄开心了。
  做家长真不容易,可不能光顾着发财大业了,以后那些卖鸡蛋的钱也给阿林攒着吧。
  张秀知道这件事后暗笑唐春明太宠孩子了,好在阿林这孩子本来就乖,要是换了他家两个小子的话,不等大山,他就先巴掌上去了,揍屁股。唐春明只能给他解释一通,这事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地道,把说过的话给忘了。
  小花趴在葡萄架子下,小黑和小呆则待在屋里,不过也趴着吐着舌头。
  三个孩子在单独为他们辟出来的书房里练字,之前唐春明已经给他们讲过课。
  张秀带来了绣活一边做一边跟唐春明说话,还有一边盯着唐春明做针线活,唐春明只能万分辛酸地拿起剪刀裁衣服,好在做了一段时间手感在慢慢恢复,都是原身留下来的技能。他在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上辈子那些出名的设计师裁缝师可大都是男人,所以做个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代表他因此就变得娘气了,反正绣花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之前给阿林做了身衣服,还做了两件小衣服,现在做的则是大人的,准备等李峰回来时给他个惊喜,唐春明在心里琢磨,他真的在往贤惠的大道上进发了。
  “对了,那天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也是后来听其他哥儿跟我说的,”张秀提起一件事,“那天在晒谷场上,从根家的跟他家小哥儿做的事情可真丢脸极了。”
  “咦?那小哥儿还做了什么?”难道跑到他这儿来说教了一通还没够又做了什么?
  “就是啊,真是把脸都丢到外面去了,”张秀鄙视道,“他们居然自己跑到军汉子那一桌说自己是峰小子的亲戚什么的,专捡峰小子不在的时候去的,净想拿身份唬人呢,还有那小哥儿的作派,啧,让我这个嫁了人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唐春明傻眼:“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从那几人中挑一个嫁了?”
  张秀翻白眼:“他倒真不傻,知道余暮他们都是从定州府过来的,又有官职在身,要真是嫁了这样的人岂不是跟着到城里享福去了,可他们也别把人当傻子啊,没看到人根本就不理他们走了连声招呼都不跟他们家打的。”
  唐春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待了几天那几人倒一个也没跟他还有李峰提起过这事,不过张秀也说对了,真以为过来的几个人会不知道李峰跟那些亲戚的关系如何,不说其他人了,余大个子这个大嘴巴在来之前肯定就把事情都说了。
  正说笑着,院门有人敲响,张秀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开门。
  唐春明也没在意,可等了会儿不见张秀回来反而有声音响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欢迎你,明哥儿也没空招呼你……”
  “……你又不是明哥儿,这里也不是你的家,凭什么要听你的,再怎么说我跟明哥儿的关系也要比你家近吧……”
  这后面的声音听着耳熟,可不是那天晒谷场上对着他说教贤惠什么的小哥儿么,他跑这儿来做什么了?唐春明不快地拧了下眉头扶腰走出去。
  院门口,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的两人互相推囊着,小哥儿眼尖地看到唐春明出来就大声叫唤:“明哥儿,我知道峰堂哥不在家特地跑过来陪你说话的,这人怎拦着不让我进啊,李峰哥可是我嫡嫡亲的堂哥。”言下之意,跟大山相比他家的关系要亲近多了。
  唐春明和张秀真是低估了一个小哥儿的脸皮厚度了,唐春明原先只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懒得跟他计较什么,否则显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的有失风度,可他现在才发觉,他的不计较在别人眼里就成了退让?或是软弱可欺?于是得寸近尺了?
  还是他自以为那天晒广场上的一番话对自己起了效用了?